邵月把袖子从他的魔爪里挣开,近乎白得透明的手将人一推:“会。”
谢怀尘乐呵呵地说:“那就好……”然而说到一半他就被冰凉的触感吓到了,他赶忙一把抓回小仙童的手:“哎?你手怎么这么冰?”小仙童平时虽然冷冷清清但摸着可是温凉的,哪像现在这般冰冷?
“你不会是病了吧?”谢怀尘顺着手指蹭上整个手腕,就势还想摸上小仙童的头。
邵月往后一避,眼中不以为意:“无事。”
那眼神太过淡然,谢怀尘狐疑地瞅了他半晌,心忖难道仙人还有日暖夜凉的属性?
“还有事么,没事可以走了。”邵月打断他乱七八糟的想法。
谢怀尘无趣地撇嘴,“哦,没事了。”小仙童一向不喜被打扰,但这毕竟是仙人啊,他对这个仙人可是好奇的不得了。于是临走之前,他偷瞟了一眼门里的景色。一张石桌,两张石凳,桌上摆着黑白子,桌旁伸出一截桐花枝。
也无甚特别。
临走之前谢怀尘嘱咐道:“早点出来,你早点来秦伯他们就不会在我耳边唠唠唠。”
“嗯。”邵月回答得很淡。
这语气摆明了就是下逐客令。谢怀尘噎了噎,只好灰头土脸地走了。
邵月看着他远去的身影,直到看不见了才缓缓关上院门。随后,他半靠在门上,用手按着眉心,那往常端正清冷的小仙童此时眼中却盈满了困意,另一只手一搭搭敲着,不知在想些什么。
而被逐出来的谢怀尘心里倒没有太难过,毕竟小仙童一天到晚都是这么个冷心冷情的样子,他已经习惯了。
只是……自打小仙童那出来以后,他心里就有一点别扭感,总觉得哪里奇奇怪怪,又说不出来这是为什么。
谢怀尘仔细思索了下刚才发生的事,吹竹叶子?喊小仙童起床?偷看小仙童院子?
哦对,小仙童的院子的确太简单了,就那么一桌棋,一棵树,南院居然这么冷清。谢怀尘撇撇嘴。
然后他停了下来,未明的天光映出少年顿住的身形。
哎哎,不对!谢怀尘心中恍然,这肯定奇怪啊,他突然明白过来,小仙童整天就一个人,为啥桌上会有对弈的黑白子?
难道是小仙童整天无聊自娱自乐?
谢怀尘一拍脑袋,感觉自己发现了什么了不得的事。
原来小仙童是个闷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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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主到——”
随着礼官长长的尾音,谢洛衡领着谢怀尘和邵月踏上“天路”。
这所谓的“天路”其实是由黄绸铺就的一里长街,黄绸边缘用金漆绘上梵文佛语,谢洛衡和谢怀尘穿着玄纹朱衣踩着这图案复杂的黄绸,一步步往祭台走去。
路边百姓黑压压一片跪在地上,随着礼官的开道,谢怀尘有一种被万民朝拜的错觉。
今日是祭典,一大早他就被秦伯从床上拖出来细心打扮,穿上繁复的玄纹外袍。若不是他机灵趁秦伯不注意溜了出来,恐怕还不能去找小仙童。
祭典每五年一次,是这座小城最盛大的礼仪。祭神祭的实际是佛,城主必须亲自朝拜大佛,为满城百姓求得一年平安。
今年谢洛衡破天荒把谢怀尘带了出来,后面还跟着邵月。谢洛衡是主祭,另外俩人则是作为侍礼童子跟随左右。
满城百姓眼睛里都冒着光呢,一边低头跪着一边交头接耳。
“哎你看见没有?城主今年带着小公子一起朝拜!”
“咦,城主旁边站的另一个童子是谁?和城主长得真像!”
“你一说还真是,这莫不是……城主的儿子吧?”
“卧槽城主什么时候有了儿子?”
“卧槽城主什么时候有了城主夫人?”
三人每路过一处,四下就嘈杂的厉害,谢怀尘把这些议论声统统屏蔽在耳朵外,眼观鼻鼻观心,面容严肃地跟着谢洛衡走。
没办法,秦伯嘱咐了一早上什么步调要稳面容要庄,不要给城主丢脸巴拉巴拉。害得谢怀尘从开始到现在小脸绷得快僵硬了,听着那些议论想笑都得忍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