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迦月神色黯了黯,她如今被困在深宫之中,想去东广找父亲都是不可能的事情,只能寄希望于眼前的人:“真的吗?”
赵昀偏过头来看向她,语气笃定。
“朕可是天子,天子说的话会有假吗?” 临安街。
“你们听说了吗?宫里头新封那位贾贵妃, 可是大有来头哩。”
茶馆酒舍议论纷纷, 八卦之心熊熊燃起, 不多时便都聚集在了一起,想听听到底是怎么回事。
“听说这位‘贾贵妃’并不是贾大人的女儿, 而是他的养女,原本应该嫁进宫的人是贾府的二小姐贾似烟,可这位冒牌货为了顶替她的位子,便暗中将那二小姐给杀了!”
“还有这样的事!”众人都被这样离奇的消息给震惊到了, 露出不可思议的表情来,“那官家枕边岂不是个蛇蝎心肠的女人,竟然杀人……官家的处境岂不是也很危险了?”
“可不是吗?你们是没瞧见贾府那几日, 外头全都是官兵,那阵仗……”那人的话还没说完,店小二便齐齐过来赶人了, “吃完了赶紧走!少在这里头嚼舌根, 议论天家是什么罪名你们不知道吗?”
说话的人就不服气了:“凭什么赶我们走?!”
那店小二鄙视地看了他一眼, 就点了一小盘花生, 几个时辰之前就吃得精光,还赖在这不肯走,便道:“刚才有位爷花大价钱把咱们小店给包下来了,对不住了各位, 请吧!”
“他花了多少钱, 我出双倍!”那人立刻抬杠。
店小二淡淡比了一个数字, 在场的人顿时溜了个精光, 四周瞬间安静了下来。
秦九韶穿着一身月色的袍子缓缓走了进来,坐在靠里的位置,神色晦暗不明。
刚才那些话,他都听得一清二楚,百姓竟然这样诋毁她,句句刺耳,如鲠在喉。
贵妃,她已是官家的贵妃了。
只要一想到宫里头如今是什么样的光景,想到赵昀会同她相处,秦九韶就觉得自己心里头好像被什么东西划开了一个小口,并非剧痛,却疼得绵长,艰涩难耐。
知道了密道的秘密,不是不想进宫去找她,可这件事情说起来容易做起来难,皇宫里平白无故多出来一个外人,牵涉实在太广,他自己的名声倒在其次。可是应迦月,她会同意自己这么做吗?
万一,她不愿跟他走,那他该怎么办?
万一她愿意跟 他走,那贾、秦两家又该怎么办?
那里毕竟是皇宫,整个大宋最繁华最至高无上的地方,她做了贵妃,身边必然有许多人伺候着,每日赏不尽的奇珍异宝,她去了更好的地方,还瞧得上自己吗。
这么多年以来,秦九韶第一次举棋不定,左右摇摆。
正思考对策之时,身后忽然传来一声娇俏的女声:“秦公子,别来无恙啊。”
秦九韶皱着眉回过头去,却见是那日将自己从淮河中救起来的阎姣娘,神色便稍微缓和了些,只是自己心情实在不佳,便客气又疏离道:“许久不见。”
阎姣娘很是不客气地在他面前坐了下来,像是认识了很多年的老朋友一般:“秦公子派人送来的一千两银子酬谢,我们可都收到了,没想到秦公子果然言而有信,不愧是出身名门的世家公子啊。”
秦九韶淡淡应了一声,没有说话,只是望着自己面前的茶水出神。
阎姣娘一身桃红色襦裙,头上带着夸张的簪花,絮絮叨叨道:“秦公子,你怎么不问问我为什么出现在临安?”
秦九韶便问了:“为什么?”
阎姣娘很是骄傲道:“说到这里,还多亏了公子那一千两银子,我们祺祥杂耍班靠着这笔银子招了不少能人,在扬州名声大噪,连宫里头的贵人都听说了。这不,陛下过几日举办宫宴,指明要咱们祺祥杂耍班进宫去表演呢!”
听到这两个字的时候,一直沉默的秦九韶忽然抬起头来,双眸都亮了起来。
“进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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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