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兰芝被他挤得连连后退:“足尖鞋里不可能塞木头,我……”
有一就有二,又一个记者挤上来打断她问道:“白兰芝小姐,请问你唱的那首《夜莺》是自己作词作曲的吗?”
白兰芝刚摇摇头,还没出声说话,就被后面一波接一波的声浪淹没了:“不是自己作词作曲,也好意思说自己是下一个奥黛尔?奥黛尔女士可都是自己创作的曲子啊!”
“白兰芝小姐,我们合理怀疑你跳舞的时候手脚绑了钢丝,有机械师在上面辅助你跳那些高难度动作!”
“白兰芝小姐,你能给我们现场表演一个‘立足尖’吗?”
“白兰芝小姐,你能给我们唱一段夜后咏叹调的花腔吗?”
“白兰芝小姐……”
……
不怀好意的逼问是一条条淬着毒液的鞭子,誓要搅碎她的理智一般,鞭挞在她的耳畔、大脑。她刚想好上一个问题的答案,下一个问题就迫不及待地抛了出来。他们根本不听她的回答,他们只想看见她惊慌失措、害怕惶恐的模样。更可气的是,她完全不能拿这些人怎么样。就算她有不满,有气闷,也只能憋在心里,他们的声音比她洪亮,他们的力量比她强壮,他们就掌控着压倒性的话语权,不容她挣扎反抗。
一片混乱中,白兰芝下意识地望向埃里克,希望他能过来帮帮她,却见他已经朝这边走来。
他仿佛带着一股无形的、强势的、充满威慑力的气场,所到之处人群自动分开。他轻而易举地就走到了她的身边,站在了她的前面。
他今天穿了一件相当有质感的黑色大衣,肩背处剪裁利落,线条锋利,一丝褶皱都无。挡在她的面前,就像是矗起了一座锐气逼人的山峰。这一幕撞进她的眼底,刹那间,她的心像被明媚颤动的光灼了一下。
各种恶意的视线消失了,不怀好意的逼问也消停了,所有记者都把矛头指向了他:
“这位先生,请问你这是什么意思?”
“请问你是白兰芝小姐什么人?你有什么资格挡在她的面前?”
“白兰芝小姐为什么拒绝我们的采访?是因为心虚吗?”
“既然打着‘史上第一位穿着足尖鞋的女高音’的名号,就应该给我们现场表演唱花腔和立足尖,我们的要求不过分!”
白兰芝藏在埃里克身后的阴影里,无意识地拽着他的衣角,委屈巴巴地小声抱怨:“我才不要像猴子一样给他们表演……”
被拽着衣角的人看了她一眼,又转向前方,声音平静近乎冷漠地开口:“你是《小巴黎报》的记者,对么。”
被点名的记者愣了愣,挺起胸膛:“对,怎么了?”《小巴黎报》是前年才创办的一家私人报社,发展迅速,发行量极大,具有不可小觑的影响力,能当上这家报社的记者令他非常骄傲并且自豪。
“你被解雇了。”埃里克淡淡地说道,“我是你们报社的投资人。”
小巴黎报的记者呆滞了,半晌才涨红着脸叫嚷道:“你说是投资人就是投资人,你有什么证据?”
“随你信不信。”他抱着双臂,环视一周,“其他人也一样,嘴上都干净点。我虽然现在还不是你们报社的投资人,但只要我想,随时都可以是。解雇你们只是时间问题。”
众人还是第一次听到这么嚣张傲慢的发言,不由都惊呆了。有人张嘴想反驳,但看了看埃里克的手表、衣着和高高在上的气质,又满面通红地闭上了嘴。出身决定见识,他连埃里克身上衣饰的品牌都看不出来,又拿什么反驳他呢?并且,就算他不能一口气投资所有报社,以他表现出来的财力,想要打压一个小小的记者还是易如反掌的。
大多数人都是这个想法,渐渐都噤了声。一时间,混乱的场面竟得到了镇压。直到这时,埃里克才侧过身,扣着白兰芝的手腕,把她拉到人前:“现在你可以接受采访了。”
他的手指温度冰冷,仿佛是鬼魅的体温,却烫得她的心再次一颤,不由自主狂跳了起来。 有了埃里克那一番冷冽无比的警告在前,记者再次问话都变得温和许多,基本都是一些不痛不痒的小问题,和之前尖酸刻薄的他们判若鸿沟。问话结束后,他们又是鞠躬又是赔笑地离开了,心里想的是再也不要来这个鬼地方了,有这么多钱干什么不好,在一家亏本的小剧院里当乐手,恐吓威胁他们这种小人物,这不是脑子有问题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