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有一辆犊车急忙忙驶来。停下后,童子们搀扶白发老者走到杨柯身边。
“老师?”杨柯面皮抽搐,这位怎么来了?他目光落在刘胜身上,刘胜摇摇头:“不是我,我也刚得知消息,哪里来得及通知先生?”
站在姬乐左侧的史皇氏目光微动,低声笑道:“大人,你瞧,教训杨柯的人来了。”
杨柯目中无人,连仓颉这好脾气的主都暗暗动怒。昨日他劝了姬乐一晚上,尽量不要跟国君冲突,结果你们这边吃饱了撑的,非要打一场不成?
青年看到那老者,脑子里立刻浮现好几位老儒的身影,他悄悄问:“老爷子,这人很厉害吗?比之董公如何?”
不用仓颉开口,姬乐就哂然道:“学宫记录的典籍,不过东汉先民遗留残篇。这位老先生再厉害,能比得了董子?”
虽然姬乐对“三纲五常”以及“天人感应”大有微词,可人家的思想的确影响一个时代,意义深远。这老先生怎么着,也不可能是异世的董子吧?
仓颉笑道:“此人名叫司马景文,乃学宫赫赫有名的大儒,同样也是保守派的一位老臣。是杨柯老父亲留下管束他的,咱们看着即可。”
三人站在一旁看好戏,余媖和刘胜见到司马景文到来,拖着不情不愿的杨柯过去见礼。
“先生/老师/夫子。”
“免了。”司马景文阴沉着脸,对杨柯呵斥道:“我听说,你要用外蛮的蛇灵祭献先灵?”
杨柯皱皱眉,一脸幽怨的眼神看向余媖。不是刘胜打小报告,自然就是这丫头了。
余媖懒得理他,接过童子的任务,在旁搀扶司马景文:“夫子,殿下非要拿蛇灵祭祀,还要以此对咱们家国灵示威,展现他的威仪。您想想,咱们夏国一脉传承,国灵诞生之后立刻接引史皇氏降临,正是我等回归故土的信号。这时候,岂能内讧?”
老者频频点头。他可是故土派强有力的支持者。昨日夜里听闻史皇氏降临,恨不得直接赶去太真楼倾听教诲。哪里能容忍杨柯主动冒犯国灵和史皇氏?
司马景文将鸩杖狠狠一敲,气急败坏说:“我洛城虽不立正祚,当不起国号。但到底是先民一脉传承,故土汉朝嫡系,传承诸夏大义,通晓礼乐正制。你告诉我,哪本圣贤书上,教你用邪蛇凶灵来祭祀祖神的?”
“祭祀之礼,有三牲之祭,大牢之仪,不曾听说用恶蛇的。你速速准备太牢三牲,重新祭祀!”
在姬乐面前,杨柯能大大咧咧来一句,我的地盘我做主。然而在司马景文跟前……
看着自家老师吐沫星子喷自己一脸,杨柯连擦都不敢擦,只能老老实实挨训,让旁边姬乐等人看笑话。 杨柯命人牵来纯白之牛用作太牢。但关于蛇灵,仍推到灵台准备放血。
司马景文看到这一幕,并未多言,而是在余媖搀扶下,来姬乐、史皇氏处行礼。
“儒生司马元昭见过国灵殿下,拜见史皇大人。”
“起来吧。”姬乐随口应了一句,目光盯着灵台。在十位巫女的吟唱下,蛇灵毫无反抗的余地。一位巫觋上前,手起刀落,潺潺血水留下灵台,充满地上的凹槽。
“殿下是好奇,为何国君仍准备放血蛇灵吗?”司马景文虽然当众呵斥杨柯,但爱之深责之切,正因为他对杨柯报以莫大期望,才不愿意杨柯行事毫无章法。时常训斥谩骂,以期待杨柯能真正发奋,成为一代圣王。
而到了姬乐面前,司马景文又要为杨柯解释,化解他二人的误会。
“的确好奇。既然不用蛇灵祭祖,那这是做什么?”
“邪蛇到底是一国之灵,承载国运兴衰,岂能擅杀?我等俘虏他国之灵后,最常用的方式是封印。而‘灵台放血’,一则削弱邪灵实力,二则挑选合用的劳力,将病残去掉。”
灵宫有三重正殿,九重楼阁以及数十灵台。
如今放血蛇灵的地方,便是东南方向的一处灵台。随着血液流失,洛城东南方向的奉宫有了变化。
被俘虏的托磊之民送到奉宫没多久,便有不少老者、伤者因路途疲劳,而一一死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