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着,他蹲下身子,掐掉两棵草摆到方立安面前道:“你看,这两棵草的形状是不是不一样?这根是正常的野草,尾巴的形状自然平滑。再看这根的尾部,像不像是被什么东西弄断了?妞妞记住,以后如果遇到叶子是这种形状的草,就说明周围很有可能有兔子觅食,因为兔子牙咬出来的形状就是这样的。”
说完,又指着另外几棵草叶子给她看:“你看,这里、这里,还有那里,都是一样的形状,所以有经验的猎人基本上看两眼就能判断出这里有没有兔子出没。
“俗话说:‘兔子不吃窝边草’,是因为兔子窝的出口其实是地面上一个小洞口,只有洞口野草茂密,才不容易被天敌发觉。一旦兔子吃了窝边草,就会暴露兔子窝的位置。所以如果想找兔子窝,一般得去野草茂盛的地方。
“言归正传,我们根据周围的环境和野草的形状瞧出这个地方是常有兔子觅食的,所以可以在附近选个位置布置陷阱……”
方立安见傻爹明明连个教案也没有,却能滔滔不绝、口若悬河地连续讲上一两个小时,偏偏还一副意犹未尽的样子,心中佩服得五体投地,觉得这样的傻爹身高两米八。
父女俩一个教得认真,一个学得认真,就这样日复一日,没两年,方立安就将傻爹的打猎专业知识学得差不多了。但由于力不能及,身体素质跟不上,很多方面都无法亲自实践,只能做些简单的项目,比如布置陷阱。
可千万别小瞧了陷阱,要知道像傻爹平时捕获的猎物,其中一大半是来自于陷阱的,只有剩下的一小半是通过弓箭射猎或者面对面的硬钢抓到的。
方立安运气不错,在她第一次布置的陷阱里隔天就发现了一只又肥又壮的兔子,把傻爹乐得哈哈大笑,直夸她灵气十足、天赋异禀、骨骼清奇、天资超凡……不愧是他们老方家的独苗苗。
然而,越往后方立安越是厉害,就算臂力太小拉不开弓箭,小腿太短追不上猎物,但是每天光靠布置陷阱就能捕获跟傻爹差不多数量的猎物,导致家里的收入直接翻了一番。
方立安从开始学习打猎的时候就开始尝试着计算家里的各项收入和支出,终于对这些年来家里的经济情况有了一个大致的了解:除去运气特别差的时候,平均下来每天至少能打到一只野山鸡、一只兔子,每个月还能抓到一只傻狍子或者野山羊这种中小型动物,运气好的时候,两三只也是有的。
野山鸡的体型比起家养的鸡要小一些,而且并不比家养的鸡好吃,土腥味略显浓重,肉质也不香,所以在集市上并不怎么受欢迎,价格比家养的鸡要便宜一些。如果家鸡卖七文钱一斤,那么野山鸡大概只能卖五文钱一斤。一只野山鸡一般三斤左右,所以一只只能卖到十五文钱。但如果直接卖到高门大户,那就是另外一回事了,老爷太太们吃惯了家鸡想换换口味,野山鸡就能卖出高价,那种情况下就是五十文也卖得。
野兔在口感和肉质上都比野山鸡要好,而且兔皮能做衣裳围脖,所以经济价值比野山鸡要高上许多。整只卖的话,大概十文钱一斤,一只五斤左右,所以一只兔子的价格在五十文上下。
这么算下来,傻爹每个月光兔子和野鸡的收入就能达到二两银子,如果再算上一只傻狍子或者一只山羊,一个月三两银子也是有的。刨去每年冬天最冷的三个月,傻爹每年的理想收入应该在三十两银子上下。
支出方面,像傻爹这样的重体力劳动者,每天按消耗两斤米算,一年七百三十斤。时下大米十二文一斤,一年吃饭的开销大概在九两银子左右。再加上穿衣保暖等杂七杂八的事项,一年下来,从头到尾,总体开销不会超过十五两。所以,傻爹每年的纯收入应该不低于十五两银子。
那么,问题来了,为什么这么些年下来,傻爹的口袋竟是穷的叮当响?钱都去哪儿了?
方立安是这么想的,当然也这么问了。她抱着自己的专属小板凳拉着傻爹一起坐在院子里一起晒太阳,手里拿着根树枝在地上写写画画,算的飞快。
傻爹被她嘴里时不时冒出来的一串串数字直接绕昏了头,直到受到来自闺女的终极灵魂拷问的时候,整个人才重新清新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