靳储的外公外婆是小学老师,家境也不错,早在三十年前就攒够钱买了这套房子,当时大杂院里只有四栋新建成的筒子楼,住进来时别提多洋气。
可惜后来一栋栋崭新的筒子楼在大杂院里修起,原本风光无限的新楼成了老楼,如今三十年过去,老楼里充斥着破败陈旧的气息,没有翻修的房子里也沉淀着岁月的味道。
好在这个家里被白智慧收拾得干干净净,空气中飘荡着若有似无的花香。
白智慧拿了双拖鞋放在乔嘉诺脚下,等到乔嘉诺三两下换好鞋后,便指了指右边紧闭的卧室门:“小储应该在他房里,你去找他吧,我要准备晚饭了,今晚留下来吃饭吧。”
乔嘉诺摇头说:“谢谢奶奶,我等会儿就回去了。”
白智慧似乎只是随口客气一下罢了,见乔嘉诺拒绝,也就不再勉强,提着菜去了厨房。
乔嘉诺准备去卧室找靳储,哪知道转过身才发现后面的沙发上还大喇喇的躺着一个女人。
这个女人穿着白色衬衫和长至脚踝的碎花裙,乌黑细腻的长发犹如曼陀沙华的花瓣一般在她肩膀上绽放开来,包裹着一张极美的巴掌小脸。
她的眼尾细长,鼻子小巧而又挺拔,有些泛白的嘴唇如樱桃般饱满,洁白似雪的肌肤仿佛从来没有见着光一样,白得有些刺眼。
滕静。
乔嘉诺空白的脑海里立即跳出这个名字。
上辈子他见到滕静的次数屈指可数,并且无一例外都是远远看着滕静纤细的背影,这会儿冷不丁对上滕静的正脸,他忽然有些明白——为什么那么多人热衷于讨论滕静的私事了。
这么美丽的女人,的确很难让人忘怀。
滕静侧躺在沙发上,一只手撑着脸,另一只手拿着厚实的武侠小说,正在百无聊赖的看小说打发时间,余光中注意到那个来找她那便宜儿子的小孩一直站在原地没动,便淡淡的抬起眼皮子。
她的目光只在乔嘉诺的脸上晃了一圈,就落到了被他抱在怀里的青苹果上。
于是她对乔嘉诺招了招手:“过来。”
尽管乔嘉诺惊艳滕静的长相,却也知道这个女人有多么蛇蝎心肠,当即抗拒的的摇了摇头。
滕静见这个小孩如此木讷,顿时有些生气,又有些不耐,偏偏她懒得起身走过去,只得换了个说法:“把你怀里的东西拿过来。”
乔嘉诺低头看了眼自己怀里的青苹果,又抬头看向滕静懒懒散散躺在沙发上的模样,眼底闪过一抹讽刺,他用稚嫩的声音说道:“既然阿姨想吃苹果,为什么不自己赚钱去买呢?”
滕静在家里躺了两个多月,也被白智慧念叨了两个多月,白智慧无数次催促滕静去找工作,滕静都左耳朵进右耳朵出,有时候实在不耐烦了就跳起来和白智慧吵架。
这是两个多月以来的第一次,她从其他人嘴里听到这种话,还是从一个乳臭未干的孩子嘴里说出来的。
滕静一下子就像是被碰到了逆鳞一样,原本慵懒的表情瞬间变得狰狞起来,她扔开手里的小说,撑着沙发站起身,赤脚走到乔嘉诺跟前。 乔嘉诺站在原地一言不发,掀起眼皮子冷冷看着跟前的滕静。
滕静的个子很高,哪怕赤着脚,目测身高也超过一米七五,她低头俯视乔嘉诺时带来一股沉重的压迫感,微挑的细长眼尾里写满了怒意。
“你知道你在跟谁说话吗?”
“知道。”乔嘉诺嘴角勾起似笑非笑的弧度,一派天真的说,“我在跟靳储的妈妈说话。”
滕静霎时一噎,连自己要说什么都忘记了。
她还以为乔嘉诺会像其他小孩那样被自己吓得屁滚尿流,没想到这个小孩非但不跑,还笑盈盈的和她对视,只是他脸上的笑容怎么看都觉得扎眼。
滕静真是讨厌极了这种笑容,因为这种笑容让她想起那个远在帝都的男人,那个男人也时常这样笑着看她。
不过她知道他们并不是发自内心在笑,而是在笑话她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