撞邪_作者:白羽摘雕弓(122)

2020-02-02 白羽摘雕弓

    姜行在院子里摔了一跟头,不过他很快扶着腰爬起来,一瘸一拐地拉开车门坐上去。

    那辆车东倒西歪,险些撞上路灯杆子,排气管轰出乳白的热气,再次横冲出院落。

    黎浚踩在门槛上的脚收了回去,后槽牙咬得吱吱作响,呼吸渐平,似乎总算找回些神志,回头看向黎江。

    黎江斜靠在门框上,依然捂着左臂,血顺着他的指缝滴下。他一语未发,镜片挡住脸上神情。觉察到弟弟的眼神,他也慢慢回过头来。

    兄弟二人,短暂地对视,谁也不知对方心中所想。

    黎浚喘着:“哥,好好的,怎么会断电呢?”

    黎江:“我也不知道。”他捂着胳膊,略低下头,似乎有些失神,“我先去修电闸。”

    黎浚看着他擦肩而过,咬咬牙,从鞋底拔出一枚染血的玻璃片,仰起头,骂了一句,无声龇牙。

    苍白的光照着,盛君殊将男人抗到座位上。他背后刺猬似的扎满了破碎的酒瓶碎片,鲜血染了盛君殊一手,看上去相当可怖。

    这男人已经昏过去,礼帽掉落,头向一边歪去,倒不是摔的,而是吓的,和刚才的黎向巍一样。盛君殊将他扶正:“衡南?”

    “嗯?”衡南靠了靠,把手机亮起来,给他加了一束光。不过没凑得很近,她不是很喜欢血味。

    盛君殊略微放心,扯起根系蛋糕礼盒的红绸带,麻利地绕了椅子几圈,绸带紧绷,发出咯吱咯吱的声音,将那人绑在了椅子上,厉声道:“在这儿坐着,别乱跑,师兄马上回来。”

    话音未落,两指挟一张符拍在男人身上,那昏倒的人连人带椅子都遁到了医院。衡南脊背也让他拍了一下,一回头,盛君殊人已凭空消失。

    衡南从地上捡起掉落的、褶成花的遁地符,翻过来看了看,遁地一次只一人,带不了她。

    衡南反手伸到背上,试探着取,却没想到“刺啦”一声,将盛君殊贴给她的那张护身用的符纸撕作两半,飘落在地上。

    ……裂了就算了。

    她扔掉符,站起身来,站起的刹那,头顶再度传来小提琴粗嘎走调的圣诞歌声。

    衡南向上看,刚要迈步,被人抓住手臂:“小姐。”

    黎浚气喘吁吁,拉着她不放:“不要乱跑,危险,就待在这里,好吗?”

    他的语气与其说是安抚,不如说是央求。衡南拿光照向他的脸,黎浚尴尬地别过头去,额角汗珠细细密密,他控制着喘息,手都在微微发抖。

    他紧紧抓着衡南的手臂,控制着视线,不敢往楼梯的方向看一眼。

    “你比我还怕?”衡南的声音轻而冷,又拿电筒恶意地照了他一下,照得黎浚拿手去挡,她便笑了。

    把他的手拨下去,“别拉我,我有老公的。”

    衡南举着电筒,在音乐声中,一步一步往楼梯的方向走。

    酸枣树枝条在地上投出扭曲荆棘的影,另一端握在盛君殊手里。

    他本来不想召牡棘刀。可这刀有灵,又有点儿傻,感觉他手上沾了血,不管谁的血,都兴奋地自动往出跳,拦都拦不住。

    盛君殊正站在阁楼门口,在他的位置,小提琴的声音扩大了数倍,拉琴的声音,就是从眼前这个阁楼传出来的。

    盛君殊站定片刻,一脚踹开门,门“砰”地撞在墙上。屋里空空荡荡,只有清晰的音乐声。床上的白布扭成一团,似乎被人动过。天窗开着,冷月如霜,铺陈在床上。

    盛君殊向上看,目光专注而探究,月光落在他漆黑的瞳孔,半明半暗,勾勒出他的下颌和鬓角。

    牡棘刀向梁上一勾,“啪嗒——”一个黑盒子落下来,砸在地板上,所有的声音也跟着坠下来。

    盛君殊低头,地上躺着个老旧的复读机。

    这会儿,提琴结束,滋滋电流声传出,女人的一声喘息,嗓音愉快:“阿巍,生日快乐。”

    前面那个窈窕的身影越来越快,若不是高跟鞋在响,简直像在飘一样,黎浚跟着走得越来越快,汗一滴一滴淌在地上,皮鞋答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