撞邪_作者:白羽摘雕弓(304)

2020-02-02 白羽摘雕弓

    衡南肺里的空气越来越稀薄,喘息越来越急促。巨大的塑像一再下降,直至没顶,盛君殊着力点越来越少,最后俯贴海面,几乎尝到了海水的咸凉。

    正此时,盛君殊神色顿变,一个跟头向后翻出,挡不住爆开的惊雷般的声响。

    混杂着白光、橙色火焰和血色污浊的白色海水井喷一般像四面八方喷去,骇浪如海啸抬起数丈之高,几乎席卷整个天穹,高高矗立的灯塔只剩下个塔尖儿。

    数分钟后,白浪才服退下去。

    灯塔上悬挂的一只煤油灯左右倾摇,发出咯吱咯吱的声音。

    水下先冒出一只尾巴。

    狐狸滚到了摊上,疯狂地抖着毛,随后在一阵一阵拍岸的潮汐中叼住一只手,将不省人事的王娟拖到了岸边。

    适逢月出,照亮人面,盛君殊衣裳头发打得透湿,精疲力尽地躺在地上,闭着眼睛抹了把脸上的水。

    “不得了老、老板。”张森激动地用尾巴扫了扫他脸上的沙粒,“我们好、好像干、干成了一件大事。”

    “不得了……”盛君殊沉吟片刻,猛然想到什么,立刻做起来,“衡南。”

    他立即爬起来,仰头向上看。

    不得了了,师妹还在上面。

    衡南的头发浇成一绺一绺,没有血色的嘴唇为张,水顺着脸颊汇在尖尖的下巴上,成股往下淌。她抱膝坐在灯塔上,衬衣也湿透了,透出内衣带子的形状,正瑟瑟发抖。

    “师兄。”

    她的声音也在发抖。

    “没事,下来。”盛君殊伸开双臂。

    衡南还是抱成一团,一动没动。方才没顾得上看,这地方真他妈高啊。自她从升降台摔下来那次,她就怕高的。

    “……我不敢。”话音未落,眼泪先吧哒吧哒掉下来了,衡南瞪着栏杆哭了一会儿,狠狠抹了把脸,带着哭腔儿道,“我下不来。”

    张森先是愕然,哧哧地笑了,让盛君殊一掌拍在脑袋上。

    他一刀扎在塔身上,转瞬腾空,踏在刀上,再度伸手,语气温和:“下来。”

    衡南看了一眼,摇头。

    盛君殊默了片刻,又向上走了几步:“来。”

    衡南抹了把眼泪,还是摇头。

    盛君殊笑了,又向上爬:“这儿不高了,下来。”

    衡南别过头,眼睛睁大。

    海上正是一轮硕大的圆月,清晖四撒。

    张森目瞪口呆地看着盛君殊一步一步妥协向上,直到自己爬到了塔顶。

    他撑着栏杆翻了进去,走到她面前,弯腰伸手:“衡南,来。”

    欢快的竹笛响彻,声音在海风里回荡。海面上飘着七八艘船,绑在一起,安静地在浪里沉浮。

    都是双层中型船,船上挂着灯,把甲板照得灯火通明,甲板上放着箱子,箱子里装满冰块,错落斜插着七八瓶红酒,桅杆上的深红的红绸带被风吹动。

    “哎呀这小风吹着,大海看着,真享受啊。”戴名贵腕表的男人顺手开了一瓶,倒进高脚杯里,“关键是你看见远处没有?一个人没有,只有我们。”

    “还是盛总厉害,听说这‘海上仙山’风景区还没开发到后山,人家就买了后山这块地办婚礼,原生态海上婚礼。现在是不是觉得什么教堂婚礼,草坪婚礼都不够别致?”

    “那是啊,谁买得起风景区啊。”

    二人笑着相碰一杯。

    月挂山崖,毗邻的船上,也充满了嘈杂的欢声笑语,一阵惊呼传出:“河灯,看见没有,河灯!”

    像是商量好了一般,海面上忽然浮起万千闪烁的星子,摇摇晃晃,有的聚拢在船边,有的散在远处。

    有人猛趴在船边:“我靠,水母!我看见水母了,这么大水母,能捞吗?”

    ……

    “怎么样。”挂灯照亮盛君殊的侧脸,他盘坐船上,挽起袖子,给衡南递了一杯果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