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枝不认为宋玉延是因为不知道玉石的价值,才这般平静。若说她对财帛不动心也不可能,她平日里没少琢磨着如何发家致富。所以更有可能是她以前接触这些玉石太多,玉石在她的生活中就跟食物一样,并不罕见。
这种情况下,她竟然因一件玉鱼莲坠而失神,看来这里面有秘密。
她低声问宋玉延:“你看上那件玉鱼莲坠了?”
宋玉延回神,随即道:“这倒没有,只是看见这件玉坠,想起了些人与事罢了。”
宋玉延的爷爷是玉石雕刻大师,故而在宋玉延的记忆中,她的身边就不乏这些玉石。而她爷爷最爱的一件玉器却不是出自他的手的,而是一件古董,宋代的玉鱼莲坠。
所以看见那件玉鱼莲坠,她便想起了自己的爷爷,想起被他押在玉雕机前雕琢玉石的日子。
“怎么,在你我相识之前,你还跟这件玉坠有什么关系?”
“怎么可能呢,那件玉坠虽然是仿古玉,可一看便知是刚雕琢出来没多久的,玉色白而温润,造型结构、纹饰以及雕琢的手法皆是如今流行的艺术风格……”
唐枝安静地听她说完,才点了点头,表示她听懂了。可随即她又问了句:“你平日接触玉石的机会也不多,若只是欣赏玉器,怎能说得这般头头是道?莫非你除了懂竹雕之外,还懂玉雕?”
宋玉延:“!!!”
她感觉自己的马甲快要捂不住了,不过她面上仍旧十分淡定地胡扯道:“我哪儿来的机会接触玉雕呢?莫说摸了,连见都很少见到。我之所以说得头头是道,那都是我从书上看来的。”
唐枝看着她,眼睛眨也不眨,直把宋玉延盯得心虚无比。她忽而露出了一个粲然的笑容:“原来如此,看来只有多读书,见识才能更广些。”
宋玉延内心松气,面上认真地点头,恍若一个严肃的老学究。
俩人今日纯属围观,什么也没买便回去了,第二日的石雕切磋交流大会她们倒是没去,而是在楼家休整了一番。
楼杲一直缠着宋玉延想看她拿出什么样的竹雕来,宋玉延态度坚决:“若是提前看了,那明日便不是没有惊喜了?楼二郎君不妨再多等一夜。”
楼杲没见到她的竹雕,回去跟朱氏嘀咕她:“宋大郎小气,太小气了!不让我看,那我就看他那小徒弟的竹雕去,到时候我要在他面前使劲夸他徒弟,气死他!”
朱氏:“……”
她夫婿大抵是跟宋玉延来往多了,被少年人的活泼所感染,心性越来越年轻,也越活越孩子气了。
她道:“你去吧!你夸宋大郎的小徒弟,他那小徒弟定然会很高兴自己的竹雕获得了认可。小徒弟的姐姐唐氏会高兴,那宋大郎必然也会很高兴。你夸一人,便有三人高兴,这事值得做。”
楼杲一听,又不干了:“敢情我怎么做,最后高兴的都是他?那我不干了,留到明日再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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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杲憋了一晚,翌日便兴致勃勃地跟宋玉延一家四口前往竹洲。
其父楼皓本意欲一同前往,奈何新来的明州知州在生活中是个旷达豪放、性情不羁的人,可是为政上却是事必躬亲、严格执法的官吏,他自然不允许楼皓旷工。
楼杲便对他爹道:“爹,若是宋大郎的竹雕能让我耳目一新,我不论如何都会将它买回来赠与您的,你便放心吧!”
宋玉延道:“若我不卖给你,那岂非连累你成不孝子了?”
“那便要看宋大郎愿不愿意成全我的孝心了。”
宋玉延笑了笑,没答应也没说不好。
到了锦照堂后,已经有不少文人以及富家公子在观众席上坐着了。宋玉延将唐枝与饼儿安置好,便带着唐叶到指定的席位上落座。
而在她出现后,便有不少目光落在她的身上,有人投以轻蔑的目光,有人好奇地往她抱着的竹编盒子那儿探,还有些并不认识她的人,并未理会她。
不一会儿,竹雕行的行老便出现了,在他的身后是一位容貌俊丽的年轻女子,她面带微笑,目光在在场之人的脸上轻轻拂过,却并没有给人一种受到冷落的感觉,当即便有围观的人向旁人打听道:“那是哪家的小娘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