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渐暗,周围除了火光,只有散发暗淡光泽的菌类植物。大多夜行野兽惧怕火焰,只在远处窥视。
两人用完晚餐,卡尼亚斯从背包里翻出卷轴,用升温咒烘干了小圣子的雪貂法袍,将剩余的肉制成肉干装进行囊,从几个树洞里搜罗出一些干草,在树下铺开。
当他再次取出怀表时,已经过了十一点。
卡尼亚斯抬头,发现希德还是坐在篝火旁,下巴搁在膝盖上,一语不发地盯着他。
他绕过火堆,走到小圣子身旁。
“不早了,殿下去休息吧。”
希德摇头:“我可以帮忙守夜。”
没有他的绒毛熊,他是睡不着的。
数羊数到日上三竿都没用。
卡尼亚斯拗不过希德,捧了一本书,侧卧在干草上。
青年将更多更软的干草留给了圣子。但希德没过去,只是盯着火焰出神。
他想起五岁那年的某个晚上,他正和凯莲娜争抢玩具,被切尔特夫人撞见。夫人面色冰冷,将他训斥一番,把他锁在卧室门外,凯莲娜却没有受到任何惩罚。
那天,也是在和这篝火同样温暖的魔法壁炉前,希德被女仆长抱在怀里,度过了第一个不眠的夜晚。
当时他未得知隐藏在切尔特家族背后的黑幕,不明白自己最敬爱的母亲为何偏袒凯莲娜。她给予了艾伯特和凯莲娜母亲所能给予的最好的一切,却连一个正眼都不肯给他。
小圣子回头,望向背对他的卡尼亚斯。
他看了一会儿,悄悄往青年的方向挪近了一些。
其实他不怎么想去找艾伯特。
他不想和切尔特家的人过生日。
夜晚,森林四溢着魔法荧光,希德看着火星与光点缠绕着攀往星空。
卡尼亚斯呼吸平稳。他估计青年已经睡着了,悄悄取出那枚流光溢彩的书签,握在手里。
然后,他无声地对跃动的火光说了一句话,轻轻笑起来。
生日快乐,希德·切尔特。 东边亮起微光时,希德打了个喷嚏。栖在他肩头的元素荧火似乎被唬了一跳,蹦出三尺高,又颤颤巍巍地飞回来。
卡尼亚斯睡眠很浅,立刻清醒过来。
他看到揉着鼻子的圣子仍维持着昨天的团子坐呆在原地,略有诧异。
希德看他一眼,收回目光。
看什么。
没见过认床的熊吗?
两人整理好行囊,便朝着卡尼亚斯所画路径前进。
熊远远跟在青年的身后。
希德不喜欢和别人身体接触,尤其是讨厌的人。呆在艾伯特肩上,是因为切尔特大公子走路快得像用跑的,他根本跟不上。
卡尼亚斯的速度比艾伯特慢很多,而且每走几步路,都会回头耐心地等希德跟上来。
一头蒂亚戈白虎弹开利爪向青年后颈扑过去,青年先知似的侧身一避,迎面而下的铁刺网将老虎罩住。
被困住行动的猛兽不断嘶吼着,卡尼亚斯将网踩实了,等熊小步小步跳上远处的枝头,方才起行。
希德观察到,卡尼亚斯基本按照直线的方向行走,路线曲折之处,也只是因必须绕过较崎岖的地形,好像并不在意从暗处蹿出的野兽。
这里已经深入森林,是积威已久的魔物的领地,平常的野兽挤不进来。艾伯特实力强大,也得小心应付。
可卡尼亚斯不惧怕那些魔物锋利且带着剧毒的爪牙。比起一团火球行天下的艾伯特,卡尼亚斯甚至很少借助魔法,仅仅运用带钩子的绳索、藤蔓与弹药,以猎人的巧方制住野兽的行动,等待希德跃过危险地带,再将绳索回收。
卡尼亚斯没有割下它们的耳朵。仿佛于他而言,这些逡巡于山岭、使无数旅人学生断送生命的凶兽,是连魔法都无需使用的废物。
困惑浮上了希德的脑海。在学院的传言里,卡尼亚斯一直是个不学无术的坏蛋。除了一张脸好看一点、旧女友多一点之外,并没有让其他学生可以称道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