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玛慵懒地下床,带着鼻音的声音略微含混:“下雨了,我要熬药啊。”
“熬药?”那人愣了一下问:“你生病了吗?为何要在大半夜熬药?”
屋内顿时一静。
姑娘有些不安地问:“苏夭?”
“你说得对。”苏玛失笑一声,声音在这寂静的夜里有些突兀:“我这是要给谁熬呢?”
无上峰。
中层,大雨随着山风更加骤急。
百里骁坐在桌前,缓缓地擦拭长剑。
这剑是他从小练习所用,通体漆黑,没有名字。这三个月沾了无数的血,在烛光下隐现猩红。
窗户猛地被风吹开,他抬眼,脸色被剑光映得冷硬青白。
有人轻声前来,带着一股浓浓的药香。
他放下长剑,随口道:“放在那里即可。这么晚了不用特意为我熬药,你身形单薄.....”
一抬眼,却是顿住了。
龚叔听不到声音,有些忐忑:“公子,怎么了?”
百里骁一眨眼,神情平静:“无事。龚叔,你也早点休息。”
龚叔将药放下,应了两声。
只是稍一低头,突觉不对。
少主和他说话从来都是客气恭敬的,但从未这样,似云山雾罩,疏离之中隐约带着轻柔。难道是.....刚才以为他是别人? 雨打窗棂,在凄冷的喧闹中,屋内更显安静。
龚叔起身关上窗户,回头动了动嘴唇,还是咽下想要询问的话。他摸着桌边,小心地坐下:“公......峰主,明天就是您的生辰,如今四方来贺。鱼龙混杂,难免会有心怀不轨之人,您定要小心。”
百里骁将剑归鞘,道:“平日还是生辰,没有分别。”
龚叔一愣,想起这三个月之间发生的事,不由得长叹一口气。
百里骁从洛城回来之后,老峰主突要闭关,且将无上峰峰主之位传与百里骁。无上峰上下大乱,皆担忧是否有大事发生,百里一海为何突要闭关,难道是为了反攻正道而做的准备?
就在惶然之际,百里骁平静地接下了这个位子。且以铁血手段压住了峰内一直蠢蠢欲动之势力。与百里一海的隐忍蛰伏不同,他虽性情内敛,但作风狂肆霸道。
短短几个月就蚕食了不少中立门派,让正道不敢轻举妄动。
但无上峰在疯狂扩张的同时,也将自己完全地暴露在武林之下,百里骁身为新任峰主,顿时成为了众矢之的。
心怀叵测者、汲取利益者如同跗骨之蛆,静静地潜伏在这高耸的峰里。龚叔每日战战兢兢,生怕百里骁有个不测。
只是对百里骁来说,这些伤害皆入不得他眼,倒不如内力的反噬让他更在意。
百里骁将药一饮而尽,待胸中翻涌平复后,问:“那日围墙上的黑衣人可有眉目?”
龚叔叹气:“丝毫未有。那些人来无影去无踪,自洛城会馆之后就像是人间蒸发了一样。实在令人讶异。”
百里骁皱眉,龚叔念了念江湖上几个有名的门派,诧异:“据老夫所知,能在会馆之下神不知鬼不觉地藏匿炸.药,且各个身手高超,这样的门派寥寥无几。更何况此次是专门针对魔教而来......”龚叔“嘶”了一声:“难道是另有隐秘力量,想要挑起江湖争端,坐收渔翁之利?”
窗外狂风乍起,席卷木窗叮当作响,冷风携雨溜了进来,落在火烛上。
屋内明灭一瞬。
龚叔道:“也不知那幕后之人到底有多大的力量,竟然能将这一代的神偷找来。我还记得戴元的师傅戴骥年轻时,也是江湖上有名有姓的人物,没想到他的徒弟竟然如此不堪,竟自甘堕落做出陷害之事。”
百里骁微一抬袖,木窗无风自动。烛光跳跃,他眼中波光一动:“制定如此庞大计划,牵扯之人如此之多,定然不是一朝一夕之事。且从神剑而起,环环相扣,定会留下蛛丝马迹,若是调查,需从头查来。”
龚叔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