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轻着声音道:“姑娘若是让我看一眼,我便是死也无憾了。”
那女子想了一下,指尖搭在帽檐上,微微一摘。
清风起,斗笠上的白纱乱了人眼。
所有人都不由得屏住呼吸,看了过来。
斗笠放在桌子上,那女子转过头。
偌大的茶楼内,一时鸦雀无声。
半晌,有人嘘了一声:“原来就长这样啊……”
“也没什么好看的。”
“老子还以为能有多美呢,呸!”
原来这女子乍一看,面容像是蒙上了一层薄雾,但是仔细一看却是眉眼皆寻常,并无特别。
众人一时没了意思,纷纷摆手摇头。
只有那个离女子最近的男人怔怔地发着呆,他瞳孔放大,呼吸都不由得急促起来。
身边的人见状不妙:“李兄,你怎么了?”
李卓半晌才知道呼吸,他僵硬地看向众人:“我、我好像看到了仙女……”
“仙女?”众人下意识地看向那女子,女子已经戴上斗笠起身了。
“就她?你糊涂了吧?她顶多就算是清秀,怎么可能算是仙女?”
“不不不!”李卓的神色有些癫狂:“你们不懂,她是世界上最美的女人!”
说完,他跌跌撞撞地向那女子追去,刚要碰到她的衣裙,突然感觉手腕一痛。有如坠入冰壶,寒冷从指尖袭遍全身。
李卓不由得惨叫一声,捂着胳膊载倒在地。
众人惊慌地扶起他,惊恐大喊:“是谁?是谁暗下毒手?”
台上一直看好戏的说书先生突然一笑:“白公子,你又来了。这个人是你这个月为了护妻伤的第十三个人了!”
众人转眼望去,原来门口不知何时站着一个黑衣男子,他面戴银色面具,双眸微垂,让人不寒而栗。
李卓同行者立刻就意识到,这人不好惹。
男子——百里骁无奈地看向自己的妻子,道:“你还怀着身孕,怎么又不告诉我偷偷跑出来了?”
苏玛哼哼了两声,她故意挺了挺自己还平坦的肚皮:“是他喜欢听书,不是我。我现在想去哪里就去哪里,为什么要通知你?”
百里骁摇了摇头扶着她往外走:“听书可以,莫要招惹别人。”
苏玛开始委屈:“明明是他们来招惹我,怎么还能怪我?再说他们一见到我的样子就失了魂,那也是他们定力不足,与我何干?”
她这话一出,有人几乎喷饭,但看到地上的李卓,即使痛得要死要活但还是执着望着苏玛的样子,又不免有些狐疑。
真的有那么好看?难道刚才是他们没有看清,还是他们真的瞎了眼?
百里骁辩不过她,于是干脆将她打横抱起,径直走出茶馆。
说书先生笑眯眯地摇了摇头,一转头,看见李卓神色癫狂,还在地上挣扎,剩下的人陷于苏玛是否漂亮的疑惑,面带纠结的样子,不由得“啧”了两声。
这世道浮躁,谁又能懂得什么是真正的“美丽”?
若是灵魂澄澈绚丽,自然能直击人心,让人不可自拔,届时谁又会真正地在乎皮囊的表象?
这些人还在肤浅地执着于皮囊,真正懂得灵魂之美的人,早就把美人抱回家了。
苏玛被百里骁一路抱回家。
两人在沣城的家就在炼刃谷外的山脚下,这里环境清幽,适合苏玛静养。
自从半年前她回来后,明明说自己已经无碍,但百里骁还是怕她突然之间昏睡不醒,因此时刻小心,好像每天早上帮她穿衣,都怕碰碎了她。
正午十分,他在院子里打水,清冽的水滴在指尖低落,侧颜在阳光中无比柔和,褪去了肃杀,百里骁不再是无上峰的峰主,只是一个为了妻子做饭的丈夫。
苏玛内心一动,她眯眼欣赏了一会。
趴在窗台,轻声道:“其实你不必这么担心我……我已经睡够了三年,这具身体恐怕比你都健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