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苏试觉得自己被欺负了,有点不开心。
而另一边,薛西斯抢男士姿势慢了一步,也很不开心。 “没想到你好这口。”
“不若您口味丰富, 营养均衡。”
两个人面上平静地闲谈一般, 脚下却在每一个节奏点争抢男步,优美的狐步舞似乎隐含着硝烟味。
薛西斯道:“总归是要结婚的,还是不要太过沉溺于后花园才好。”
巴兰带着他一个旋转:“所以, 你准备放弃你的那些花园了吗?”
这时, 响起细细的铃铛声。
带着一种轻晃的节奏感, 仿佛一滴波动却不坠落的露珠,在头顶响起, 引起人们无意识的注意。
在宴会大厅的天花板中, 有着古井一般的圆洞, 此时正从里面降下一把银色的秋千。秋千缓缓下降, 首先出现在视野的是缱绻堆放在上面的纱裙,裙摆像玫瑰色的轻烟般袅腾着飘落。然后是一对赤/裸、苍白的脚踝——一只站在纱裙上,一只若有似无地踮着,黑色的脚链上坠着玫瑰造型的铃铛。脚的主人轻轻晃了一下左脚,便又响起了细小的铃铛声,像小石子投入湖泊般, 投入小步舞曲之中。
银质秋千继续匀速地下降着, 却叫人感觉它变慢了。
白如冰雪的细腻的小腿在乐曲声中一寸寸滑出那幽暗漆黑又粗糙的“天井”, 在音符的叹息声中, 一双修美的手落下来——叫人联想那柔软的腰肢是如何下折的——指尖捻起脚下的轻纱, 轻纱便如一阵上腾的轻烟, 又好像玫瑰色的流水, 向上漫去。
秋千还在下降, 一截一截地展示;纱裙还在上升,一寸一寸地吞噬……仿佛两者在玩什么追逐游戏。
玫瑰色的纱裙最终包裹住那具曼妙的娇躯,只留下一片雪白的脊背如在水波中浮现。一个美人撩着波浪般的黑色长发,腰肢轻扭,一只手似有若无地握着秋千的银链……
她就这样傲慢又浪漫地用一个背影打动众人。
……温莎莉女公爵。
黑色的羽毛围绕着她飞舞,在旋转的音律中,她缓缓转过脸来,一张极淡又极浓的脸。
她的肩膀和腰肢随之转动,仿佛她是在从上到下一寸一寸地转动她的身体……
她坐在秋千上,玫瑰色的裙摆,在不知何处吹来的风中,像蝴蝶一样飞起来,几乎撩到大腿根处。她抬起赤/裸的脚,在缓缓地降落中让男仆为她穿上鞋。
秋千停止降落,开始旋转,似乎要将她全方位地展现给底下的观众。十几位血族男性来到她身边,向她伸出邀舞的手,她勾唇一笑,跳入其中一个的怀中。
但人们——男人和女人们,还是仍然无法从她身上收回目光。
他们都围绕着她跳舞,希望她会在交换舞伴时,选择牵住他们的手。
“她很美,对吗?所有人都在看着她。”
阿托莎收回目光,对上苏试的眼睛。
当他静静凝望你的时候,你会觉得自己像是一幅画。
就像一个《带着珍珠耳环的少女》。
任由那些望着你的人纷纷老去,喜爱你的目光像绽放的花朵一样被时光催促着凋零,只有你在永恒地微笑着凝视着这个世界。
“所以,现在我的双眼终于可以独享你了吗?”
“……”
阿托莎看着他,露出一个矜持而甜美的微笑,像花苞一样全新的微笑。
他唇角的弧度不变,眼睛却一点一点地点亮了星辰。
他们在逐渐热闹起来的音乐中旋转,旋转旋转,不停地旋转,仿佛小孩子一样要转到双脚离地的飞起来……阿托莎的裙摆像洁白的浪花一样一阵阵地掀涌着。
羽毛落得越来越多,在他们脚下飞旋。
仿佛沉浸在某种疯狂的漩涡之中,他们绕过一对又一对相拥着舞蹈的伴侣,穿进两边有粉槟色绸缎做的巨大的月季花的黑色纱帘,带着拂过头顶的黑纱一起跌入阳台上像水一样柔软、浮动、变形的沙发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