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人迷_作者:鸽苏拉(175)

2020-02-16 鸽苏拉

    如鲠在喉。

    斐多菲吐出口鲜血。

    他向后退去,试图转入深巷,但薛西斯已经瞬间闪现到他的面前,仿佛是慢条斯理的将手搭在他的额头上,却倏忽收紧五指,抡臂带着他的后脑勺撞向一边店铺外墙角。

    像被捏碎的泥土,爆溅开泥灰——

    墙角青砖石的棱凸被撞出一块碎凹来。

    薛西斯将斐多菲的头颅摁在墙壁上,墙边是破碎的玻璃橱窗。

    他面容冰冷如铁,苍白的手指开始不断收紧。

    斐多菲的额角绷出青筋,鲜血从耳目溢出。

    死亡的滋味,很久没有尝过了。

    由于“曙光时刻”让血族死亡过半,《血族法》在长老票选时,豁免了“死刑”。无论是多么罪大恶极的血族,被判刑无非是“强制沉眠”而已。根据罪行的大小,血族会被判在作为监狱的戒备森严的墓场“长眠”,或一百年,或二百年……如若是“长眠一千年”,那么也就等于是变相死刑了。

    但对于罪犯来说,“无期徒刑”和“死刑”完全是两码事。

    无期徒刑,等于逃狱的机会有无限次——而越是罪大恶极的罪犯,越知道怎么逃离那不值一提的囚牢,退一步来说,即使被抓,也不过是多判几年长眠时间而已。

    所以,即使是像斐多菲这样被血族也视为罪犯的恐怖分子,双手沾满鲜血时,也仍然远离死亡的腐旧味。

    一百多年的和平,让经历过战争时期的他,都不免觉得古老而残酷的时代,为了人类、为了爱与背叛,血族可以轻而易举地残杀同类的事,听起来更像是一个传说。

    在传说中,杀死一个血族,只要……

    斐多菲双目一错不错地凝视着薛西斯,抬起颤抖的右手,“嗖”,一道银箭射向远处的苏试。

    薛西斯果然如他所料分神拦截。

    “砰——!”

    一个血球在斐多菲面前爆炸,弥漫开一片血雾。

    薛西斯“叮”的一声将银箭掷在地面,脚步向前一步,却又停住——身后传来倒地声。

    在轻咳声中,鲜血涌出苏试的唇,顺着面颊淌下去。

    他躺在黯淡无光的砖石地面,好像被野猪的獠牙无情地蹂/躏过的阿多尼斯,瘦削优美的肩膀在叹息中战栗,转过一双充满碎光的碧眼,投来失去焦距的令人心碎的一瞥。

    薛西斯面色微变,单膝跪地,揭开被血濡湿的布料,检查他的伤口。

    伤口并没有像他预想的那样愈合,薛西斯面色白了几分,几乎不知道该如何触碰他。

    噩梦般的感觉。

    仿佛他在梦中看到过这样的景象,他躺在某个地方,像一幅大师的名画。

    像一朵玻璃棺中的露湿的百合,或者玫瑰,身侧洒着几片从他身上凋落的花瓣。

    空气仿佛变成了无形的刃,冰冷地割伤他的喉管与肺腑。

    “……”

    如果苏试还清醒着,他一定会惊奇于在薛西斯的脸上看到类似于无措而惊惶的神色。但夜色似乎倾倒进了他双眼的水池中,倒涌的血水令他呼吸困难,他想要呼唤薛西斯:

    扶、扶我起来……

    但他发不出声音,只能勉强抬起颤抖的手腕。

    这倒是惊醒了薛西斯,他一手握住苏试的手,用手臂将他紧紧地圈入怀中。苏试痛苦地皱眉,睫毛都不停地颤栗起来——

    就像是沉重的车轮在夯实的泥地上也碾压出一道道深深的车辙,苏试只感觉被他坚硬的胸膛和蛮力的臂膀挤压得伤痕累累了!

    苏试顿时眼前一黑。

    薛西斯撕咬开自己的手腕,将淌着鲜血的伤口递到苏试唇边。鲜血大多顺着他的手腕往下流去,只有少数被喂入苏试的口中。

    好在求生的本能让他追逐着啜饮鲜血,他试图咬吸薛西斯的手腕,但牙齿如初生的奶猫般,没有力气,只是在薛西斯的皮肤上轻轻地磨了两下。他的意识有一阵没一阵的模糊着,偶尔还会被滚入喉中的血液呛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