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试觉得他真的牺牲很大了,真的很够兄弟了。
他安慰地拍拍巴兰的肩膀。
“哗——”是巴兰的腰在池水里退开的声音。
苏试抬头的时候,只看到巴兰黏满花瓣的背影。
巴兰跨出水池,取下一边架子上的斗篷披上,捏着香烟和打火机走向一边的花海。他一只手夹着香烟,拿着打火机的手分花拂柳,推开眼前的红花,走入其中。
巴兰站在花间空地上,抬头吐了几口烟,那些白烟被风劫掠,向着一个方向几乎与地面平行地拖长着飞散。
他低头看自己的左手,香烟在指间不停地颤抖。
他用右手握住左手的手腕,结果两只手一起战栗起来。
……那样是很不正常的,没有一个正常的男人会因为亲近另一个男人而发抖。
香烟在手指间渐渐熄灭了,巴兰点燃打火机,柔软的金色火焰在风中一阵舞动。他将火焰凑近左手,却不是为了重新点燃香烟,而是用火焰灼烫手指。
试图制止自己的颤抖。
他不能泄露他的情感。
那样他就不能再接近他了。
背后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巴兰转过身,是苏试拨弄着花枝向着这边来,错落的娇艳的红花在他的穿行间,更为摇摆与起伏。
他停了下来,没有走出来,只是站在大约一尺来厚的花枝后,脑袋探出花墙看着他。
“我没有干毛巾。”
巴兰嘴唇动了一下才道:
“在木盒里。”
“哦。”
苏试又转身回到浴池那边去。
花枝又摇摆起来,□□的颜色隐约在花枝的空隙之中。
香烟滚落在地面,巴兰弯下腰,痛苦地轻叹一声,感觉到了身体里升起了某种渴望。这种渴望很淡很淡,但因为重复出现,而使他感到了痛苦。
这世间之物,即使靠近了也难以得到的,不过……
镜中花,水中月,心上人。 银紫色的马车驶过夜晚的街道。
巴兰道:“你没有戴领结, 不喜欢吗?”
苏试低头看了眼, 有些茫然地道:“……我忘了?”
但也可能是掉了?
他无助地用征询的目光看着巴兰。
巴兰道:“那就不戴了吧。”
两个专门定制的领结是一对的,临时搭配一个也没什么意思。
巴兰帮他检查着装的细节问题,给他戴上黄钻的袖扣。
马车驶过两边林荫与草坪夹道的笔直通向城堡的车道, 开进了城堡的拱形石门, 停到了里面的石砌广场上。
车厢正对着一座尖顶楼底层的大厅正门。
门口两边站着迎宾的男仆, 这会儿正好有一对男女相携着进入其中。
巴兰弯了下肘子,转眼看向苏试, 微微挑了下一边的眉毛。苏试想了一想, 伸出手搭在他的右臂弯(如果是女人就挽左边), 挽住他。巴兰带着苏试向宴会大厅走去, 本来客人无需和男仆打招呼,只要目不斜视地走进去就好了。但是——
“请等一下,这位先生。”
一位男仆叫住了苏试,并表示歉意地行了一礼。
苏试转脸看向他,停下了脚步。
男仆委婉地道:“我想也许您忘了佩戴领结……如果不介意的话,可以稍等一下, 全新的领结马上为您送过来。”
然而言下之意也便是您的着装不符合规范, 不适宜进入大厅之中。
“……”
只是没戴领结的苏试, 微微地有一种没穿衣服的感觉, 作为一个平民他显然不太适应贵族精细的生活方式。就像他不习惯去音乐厅听西方古典乐被要求一定要穿正装一样——如果需要进行现场拍摄当然另当别论。
不过入乡随俗, 苏试下意识地应道:“好……”吧。
“吧”字还没落完, 他就被巴兰转了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