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方的意图贺华煦不想猜,但觉得无非就是不想让崔义玄误会还对自己余情未了,所以做出姿态而已,于是也不开车了,买了张火车票逃亡去了。
而谢宁很快也收到了自己要求录下的视频,若有所思看了一遍,见贺华煦倒在地上惨叫,姿态风度全无,又摸了摸下巴,自言自语:“你也不过只有一条命罢了,被打了还不是只会嗷嗷叫,被杀了也就死了,哪来的胆子伤天害理?我是重生的还没有你自信。”
他只是叫人打了贺华煦一顿,先收收利息,剩下的什么都没做,就等着贺华煦作死了。
对方拿了什么东西,崔义玄都是清楚的——本来都明摆着要把贺华煦培养成崔家在贺家的傀儡了,难道不会防他?那些东西有真有假,但因为主要是关于政策的内部消息,还有未来的发展企划,所以真假难辨。
南方那位大佬和崔义玄是互相看不对眼,但双方都不是蠢人,贺华煦要取信对方十分困难。毕竟有个亲戚关系在,除了贺华煦之外,世界上抛掉天然优势,六亲不认去投奔亲戚死对头的人终究还是很少的,对方要是不信,贺华煦大概率是要找港岛的外祖家了,扫黄打黑等着他,只要他敢接头,将来就一定有机会坐牢。
如果那位大佬被说服了,自然也要贺华煦做出一番证明,最好的证明就是用他带来的那些资料打个翻身仗了。
只要他敢用,就立刻会被布置好了的崔义玄精准狙击。这边一动,那边就能猜出真意,贺华煦这一去是有去无回。
谢宁表情平淡,内心却波澜起伏。他心知贺华煦这一次是绝对不能翻身了,毕竟一环套一环,从一开始就是有心算无心,谢宁相信崔义玄的承诺,知道他绝对不会逃出去的。
只是,知道是知道,事情真的渐渐发生在眼前,一切都如预料,谢宁终究还是免不了心潮激荡,十分紧张。他缓缓深呼吸,松开紧紧握在一起的手,有些想哭,又觉得应该笑。
曾经贺华煦就是压在他头上的一座大山,他恨他,但也怕他,因为根本逃不出去,因为自己太弱小,无力反抗。那时候他好像在绝望与怨毒之中,过了没有光亮的一千年。
重活一世发生了太多不同,可他知道贺华煦没有变。事情要是发生在别人身上,或许谢宁会觉得毕竟对方在现在的时间线上还没有来得及伤害自己,对他下手,以有心算无心是过分了。
可贺华煦……他见一面就知道,这个人永远不会变了。他恶毒无情,狠心辣手,只要给他时间,他会自己寻找机会。就像是无孔不入,永远在攻击防火墙的病毒,除了把他彻底杀死,没有什么能够永远阻止他。
曾经谢宁想不到自身,因为他知道自己弱小,轻易就会死去,拖累了别人反而是他心头最重要的事。他上辈子过得太失败,一无所有,一无所知,现在只想稍作弥补,也想去保护别人。
但渐渐地,他明白过来,他也应该为了自己恨,他也应该保护自己。他又做错了什么,要遭遇这些呢?一个十七岁的孩子单纯无知,受尽欺凌,于是被骗,进入更深的地狱,难道还能是他的错吗?
谢宁泪盈于睫,眼眶通红,却始终忍住了没哭,删掉视频站起身,走出书房。
期末考试已经结束了,一场久违的雪将覆盖大地。
谢宁难得在家,崔景行上小学,这时候也放学了,正在餐桌上昏昏欲睡吃下午茶。室内四季如春,冬天了小姑娘却嗜睡起来,谢宁看得有趣,忽然伸手去捏她脸颊:“醒醒了,小猪猪。”
崔景行半睡半醒,无心吃东西,被猛地捏了一下,即使动作轻柔,也大叫一声,立刻清醒。看清眼前是笑得一脸坏坏的谢宁,无奈地噘嘴:“干嘛吓我?”
只抱怨了一句,她就放下了,看到桌上自家做的牛轧糖,松子糖什么的,拿起用糯米纸包着的一块递给谢宁:“吃糖!还有奶茶喝!”
糖是自家做的,奶茶自然也是。拿红茶加奶煮开,茶和奶都讲究,原味奶茶的滋味自然就很不错。热奶茶装在壶里,一人一个马克杯,加的料一字排开。谢宁不想被发现异常,自己倒了一杯奶茶,观察有什么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