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好,更衣室的门开了,迅速换好衣服出来的顾匆匆下意识用手拢了拢弄乱的头发,抱着坏掉的衣服,有些心神不宁走了过来。
陈旧柔软的衣衫袖口泛白,和手上坏掉的套装形成鲜明对比。
对于今天和顾百一的偶遇,顾匆匆说不介意是假的。
即使之前心里压着“随他吧”“反正也没有感情”“生恩不如养恩”这些念头,但因为顾百一今天的出现,想要知道真~相的心情却越发强烈起来。
为什么同样是女儿,她弃之如敝履,而顾百一是掌心里的明珠。
她在为衣食和生存忍着不流泪的时候,她们是在过着什么日子呢?
为什么,为什么要这样对她?
想要知道答案的念头在心里翻来覆去。
吴时弦见她心神不宁,以为是方才顾百一的示好和出现让她感到不自在,他自是贴心,便安慰道:“匆匆,你别看那个丫头看起来老道火辣,还是个孩子,才十八岁,我老大这么大的年纪,都能做她叔叔了,不可能喜欢她。”
顾匆匆突然被CUE到,转头“嗯”了一声回魂。
厉承泽目光从残留着硬指甲的指尖移开,看了吴时弦一眼:“叔叔?”
不然呢?
吴时弦用眼神无辜回应:您虽然这么大年龄,但总不能说该叫您祖宗吧。
厉承泽淡然道:“我今年不过二十七,如何当得起她的叔叔。”
二十七么?顾匆匆不禁看了他一眼,几乎不用多想,下意识就算出来了,刚刚好和她相差八岁。
顾匆匆不由想起那日和李晓初说的,她接受的喜欢的人年龄不超过八岁。
“二十七啊?”吴时弦闻言面色一震,露出一个“这也可以”“真是说得出来”“怎么没脸红”的复杂表情。
厉承泽:“有问题?”
“没问题,当然没问题。您说多少岁就是多少岁。”
他飞快结束这个话题。然后站在那里,转头预备再继续安抚顾匆匆两句。
厉承泽看他:“还有事?”
“也不是。”吴时弦瞥了一眼厉承泽。
“这就走,这就走。”他忙不迭一溜烟跑了。
顾匆匆看了厉承泽一眼,他今天好像换了发型,比昨天的狮子头看起来服帖许多,但上面的发胶……貌似多了点。厉承泽也看了她一眼。
然后,他面无表情转身,向办公室去了。
看起来心情不太好的样子。
大概是为刚刚的骚扰心烦吧。
吴端去上个洗手间也不知道是不是掉了进去,一直没回来。
办公室于是只有匆匆和厉承泽两人。
今天蛇丘姜姜婆婆依然在睡觉,顾匆匆先检查了各项数据,温度二十七,湿度五十五,含氧量二十一,一切正常。
“姜婆婆,你继续睡。我叫匆匆,以后就我来照顾你啦。”她悄声表明身份。
这才开始按照吴端昨天说的,用特制消毒的镊子取出丹~药,然后用露水化开,小心放在食盒的位置,又将里面的食盒替换出来,然后,就守着水晶盒子检查细节,再将方圆一米的地方仔仔细细收拾了一遍,一点一点轻手轻脚,擦得干干净净。
如此,不过过了半个小时。
时间过得真慢。还要磨一个半小时洋工。
不过在细看之下,姜婆婆的嘴巴似乎破了一点皮,顾匆匆想起蛇类出现这种情况的一种可能,想了想,还是决定先跟厉承泽说一下比较好。
厉承泽似乎很怕冷,靠在圈椅上,腿上照旧搭着一身狐裘毛毯。
他的桌上放着一个木制盒子,一把小银壶正在烧着热水,水正正开,他单手揭开杯盖,将热水倒了进去,氤氲的水汽扑面而来,夹杂着说不出的药香,好像很好闻,又好像带着苦涩。
他不知何时取了手套,好像大概是在帮她拉拉链的时候?然后一直没有再带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