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她倒是想明白了一件事,不管是姜砚那种大妖怪,还是裴瑜这种地府的人,他们都会尽可能不让自己暴露在人类面前,所以只要捡着人多的地方待着,裴瑜就不能对她怎么样。
为了跟着人群,不让裴瑜有下手的机会,迟漾这两天简直跟做贼一样,躲得十分辛苦了。
躲了好几天的迟漾,此时几乎处于游魂状态了,咸鱼似地瘫在课桌上,看着也就剩一口气了。
后排姜砚玩游戏连跪了几把,暴躁地想锤人,等他结束游戏,发现已经午休,同学都走了,只有前排还剩一只半死不活的兔子趴在那里散发丧气。
她已经半死不活一上午了,他每次从游戏里抬头,都能看见那只兔子在那里唉声叹气。
姜砚舔舔唇,有点不爽,谁欺负他的兔子了?前几天还活奔乱跳的,这两天蔫了。
是的,没有什么节操的大妖怪姜砚已经自觉主动地将小兔妖划到了自己名下。
姜砚人往椅背上一靠,手机揣进裤兜里,伸着大长腿,往课桌下踹了踹前排的凳子。
迟漾正在那儿独自忧愁呢,凳子猛地抖了两下,抖得她差点从凳子上摔下去。
“姜砚!”
迟漾惊得绷直了身体,下意识喊了一句,然后气势汹汹扭过头。可她一对上姜砚漫不经心的眼神,瞬间就怂回土里!
呜呜呜,好想躲桌下啊!
“嗯,”姜砚应一声,一双大手往桌上一拍,吓得迟漾心肝颤了颤,他撑着桌子,人往前靠,拉近距离,“有事?”
威胁的意味相当明显了。
迟漾吓得眼泪都要出来了,“没有,我就是问问你饿了嘛。”
“有点。”
迟漾抖了一下,赶紧从包里掏出两袋牛奶,递给姜砚一袋,小小声道:“请你喝。”
姜砚也没说话,接过牛奶,拿在手里来回把玩。
迟漾把牛奶袋咬破,叼在嘴里喝,小嘴唇蠕动着,脸颊微鼓。
姜砚看着面前脸颊微鼓的小姑娘,忍不住嫌弃:啧,这都化人形了,怎么还像只兔子呢?
他活得年头太久,看惯了沧海桑田大起大落,已经没有什么东西可以让他觉得新鲜,精神世界极度荒芜,所以就生出许多无聊的恶趣味,比如逗那些菜鸡妖怪。
眼前这只兔子,菜到他不想说,妖气一点都敛不住,怪不得裴瑜那个晦气玩意儿对她有兴趣,盯着她看了一上午。
这兔子不仅菜,而且警觉性极低,被裴瑜盯食物一样盯了一上午,居然毫无察觉,自己在那里丧得真情实感,咸鱼得十分完美。
姜砚拿着那袋奶捏来捏去,说道:“我不爱喝奶。”
他停下来,盯着喝奶的小姑娘看。
迟漾被他盯得有些发毛,咬着奶袋子,闷闷地发出鼻音:“嗯?”
“我喜欢吃红烧兔排,麻辣兔头也可以。”
迟漾的心猛一跳,好像撞到了喉咙口一样,她猛烈咳起来,奶袋子掉下来,摔在桌上,奶渍溅了姜砚满身。
姜砚看看身上的奶渍,脸色暗了一分,“小兔子,你对我有意见?”
“我不是,我没有,你别瞎说。”迟漾慌慌张张解释,小小声争辩,“只是个意外。”
她一边说,一边想帮姜砚擦衣服上的奶渍,但是隔着一张桌子,不太好操作,她伸手想拽姜砚的衣服。
然后,真正的意外就在这时发生了——
迟漾发誓,她真的只是轻轻那么一拽,但是那么大一坨姜砚就被她拽得一颠,整个人扑过来撞在了桌子上。
姜砚:……
迟漾:……
一兔一妖隔着桌子,在尴尬的沉默中对视,还没来得及说话呢,就听咔嚓一声,姜砚的课桌应声裂了。
桌子轰然倒地,迟漾细白的手指还揪着姜砚的衣服。
迟漾陷入了更加顽固的沉默之中,抿紧了嘴唇,一副慷慨就义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