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想那个乌漆麻黑家宣扬的主张是什么?天志,尚贤。君主非天命所定,唯贤能者做之。你,比得上他吗?”熊耳用手指指自己的脑袋。
雯萝有些奇怪,“说的就好像你比得上似得,你又有多聪明呢?”最讨厌明里暗里挤兑她笨的人了。
熊耳一噎,瞪大眼睛,“问题是他在你的国家,又不在我的。我聪不聪明没关系啊。我好意提醒你小心点……”
她刚准备反驳,就听身后的声音闲闲道,“说起来你不觉得奇怪吗?诸国会盟,做君王的都会提前立下诏书。如有意外,待在国内的皇子便可直接登基,不会造成朝堂动荡。但是你,为何被带过来了?”
熊耳脸色一变,随即强行绷住面皮,“孤是太子。”
“我曾今也是太子。”墨染流微微扬起脸,嘴角挂着冷淡的嘲讽。
熊耳恶狠狠地磨磨牙,“如今我才是太子。你不要的、打碎的、弃之不屑的,我都会拾起来。还要把它们黏得更好。”
接着他又把头转向雯萝,“话已说完,我就是提醒你。不过看样子你和那些愚蠢的妇人没什么区别。都沉浸于他的皮相之下。”他骄傲地扬起头颅,“不过没关系,如果有一天,你无处可去了,还可来楚国。毕竟你做饭还是很有天分的。”
雯萝有些无语,心底吐槽,你吃过啊?
熊耳转身离去时,幸灾乐祸地丢下一句话,“璃姬来了,就在王都。想来她一定很想见你。”
雯萝微微側过脸瞥了墨染流一眼,后者眸色毫无波澜。就像熊耳刚才那话不是跟他说的一样。
“不应该把人全派往毛国,现在这里连个能看住门的人都没有了。”墨染流微蹙眉头,似乎熊耳的到来,带给他最大的困扰就是这个。
她走过去,依旧在台阶上坐下,双手捧着腮,睫毛蓊动,“钜子,听熊二那语气,好像即将要有一个不得了的客人来,你就不担心吗?”
她忍了又忍,还是脱口而出,“璃姬是谁?”
话一说完,立刻懊悔。她好歹也是一国之君,这话就跟拈酸吃醋似得。
而她确实也没得到任何只言片语的答复。只能听见梧桐树叶子被夏风吹得哗啦啦响乱响。
就在她觉得尴尬到想找补一句的时候,耳中传来低沉地话语声,“她是我阿母的嫡妹,抚养我长大的人。”
雯萝松下一口气之余,给刚才的问话找了个借口,“我不是想窥探你的私事,只是觉得听起来跟你渊源很深。如今毛国正在建城,你若有事离开……”话还未说话,就觉下巴被手指勾起,撞入一双墨色的眼中。
墨染流居高临下地看着她,墨黑的眼眸里含着意味不明的幽光,嗓音沉沉,“放心,我不会离开。” 这夜雯萝失眠了。
下巴上似乎还残留着灼热的温度,以及指尖粗糙的触碰。就算明知没人看得见,她仍在黑暗中把脑袋藏进被子里。似乎这样,就没人知道她此时脸颊滚烫,心如擂鼓。
他的眸子那样幽深,似乎永远都不知道他在想什么。他在承诺他不会离开毛国吗?还是那句话后另有意味?
她又翻了一个身,幽幽叹口气。思想迅速跳跃。回去后差不多醋和酱油就要做出来了。
那样,除了改善饮食,就可以在周边国家赚一笔了。毕竟城墙建造最快也得一年,七万奴隶,再加毛国本身的数千人,吃饭是个大问题。虽然秋天就可以收获红薯了,但是那么多人,如何熬过漫长的冬天还得另想办法。
就这样跟煎鱼似得翻到了天光破晓。才刚迷迷糊糊地阖上眼睛,耳边就传来嘈杂的吵闹声。她不耐烦地转到另一边睡。但是声音越来越大,简直要把别馆的房顶掀开。
难道是熊二又来闹事了?
她一骨碌爬起来,把衣裳穿好,又用昨夜就打好的冷水洗了脸。含了一点盐,把剥了皮的柳枝放嘴里嚼一嚼。
我呸!
这样反人类的刷牙方式,她是怎么忍这么久的?回去以后一定要找个手巧的针娘,让她用猪鬃穿一把柔软的牙刷才好。不过这种东西就没法出口赚外汇了,毕竟是个看一眼就能模仿出来的物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