郡县之下的行政机构有三层,分别为乡、里、没想到这么碰巧了,一来就遇到了启夜里的里正。
里正于信左看右看都觉得萧敬和林璇不像是普通人,于是他正色道:“老朽正是启夜里的里正,交了税后,我们粮食除了留种的,自家吃的,大概还能剩下一些。”
萧敬没想到百姓手中真的还能有粮,他心里细细算了一番,才惊叹道:“想不到启夜里的亩产量如此之高!”
“当然高了。”于信想到之前的涝灾,心里难受,“我们王上同少府大人因为之前涝灾的影响,便吩咐了羽人同农家之人聚集在一起研究出了许多肥田之法,并把它编成民谣,就连五六岁小儿都能唱上两句。”
“是怎么唱的呢?可能唱两句给小子听听?”萧敬面上一片好奇,眼眸却闪过一抹深意。
把农事经验普吉创新,这件事说起来容易,做起来却是不容易的。许多君主因为自己奢侈享乐,不关注农事,只有百姓上税的时候,他才会关注片刻。
林璇在一旁笑看,却并不阻止。
“老朽声音粗,听起来难听。”
于信拉出自己身后害羞的小童,笑呵呵的摸摸他的头:“孙儿唱上两句,爷爷给你买糖吃。”
小孩子一开始脸红不愿意,但一想到那甜滋滋的糖果,他咽了咽口水,奶声奶气的唱:“清明麻,谷雨花,立夏栽稻点芝麻, 谷耩浅,麦耩深,芝麻只要隐住身……”
唱完一遍民谣,小童又害羞的躲到了里正身后。
萧敬认真的听完一首民谣,便沉默了许多。
林璇让阿城从马车里拿出了两盘糕点,分给了周围几个小童,才向于信道:“多谢老丈告知,小子想问问启夜里的客栈在何处,明日我和兄长有事要去百燕亭。”
于信瞧着自家小孙子尝了一口那精美的糕点后的笑容,他和蔼的朝林璇和萧敬笑了笑:“小地方客栈简陋,还在启夜里最北边,若是二位贵人赏脸,可移步到老朽家中住上一晚。”
作者有话要说: 清明麻,谷雨花,立夏栽稻点芝麻, 谷耩浅,麦耩深,芝麻只要隐住身……”这是农谚里的。
[大家要注意身体,出门要戴口罩,回来要洗手。新的一年,希望所有事都慢慢变好。] 里正家不大,但却打理得十分干净利落。
鸡笼里母鸡咯咯叫着, 猪圈里养的猪看上去也肥。因着家中来了客人, 于信便让家中宰了一只鸡来招待贵客。
于信的长子名唤于丹青。
于丹青,容貌温和, 他在启夜里做夫子,给半大的孩子们启蒙。
一家人坐齐后, 林璇笑容平易近人的在饭桌上同他们交谈。
萧敬一直接受的都是世家贵子的教育,他在饭桌上一贯奉行食不言。这是他第一次在农家寄宿, 但他却不会觉得不适应。
他认真的听着林璇不着痕迹的从余家人口中问出当地赋税。
“卫国赋税相比他国和帝都可真心不算高。”林璇压低了嗓音, 故作疑虑, “说句大胆的话,无官不贪此话不假, 不知那些大人可是按照卫王定的规矩办事的?”
“郎君慎言。”
于信正色道:“老朽乃启夜里里正,也是芝麻大的小官, 别的地不敢说, 只说这卫都锦城郡却是无人敢欺上瞒下的。”
听他说得肯定, 萧敬不由问:“老丈为何如此肯定?”
“二位郎君有所不知。”于信喝了口浊酒, 眼中全然崇拜,“锦城郡曾有位大人多收了民脂民膏, 导致百姓苦不堪言,证据确凿后王上就立即判了他五马分尸的酷刑。”
“那刑罚在锦城大道举行,王上要求所有在卫都的官员,无论官职大小都必须观刑。”
眼前似乎又浮现那血溅长街,尸.首碎裂, 让人不寒而栗的场景。
贪官身死百姓皆心里痛快,但君王也因为过于血.腥暴.力的手段,被一些拎不清的人暗地里说他是个手段残酷的暴君。
每当有此传闻,于信都会出言反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