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枕边人有很多,不见得会听我的话。”
宋瑾瑜起身告辞。
魏邵雄也不拦她,茶楼外守着十几号人,就是她现在要跳楼,也一样逃不出去。
“阿天是货真价实的名流绅仕,论出身,我就是投几次胎也比不过他。明明生在金银窝,偏要自讨苦吃混猪圈。这叫什么?天堂有路不走,地狱无门自来。”
魏邵雄坐定自如的满上茶,“现在各路人马都在打探魏秉义的下落,其实方法很简单,就看你愿不愿配合了。”
“——垒起七星灶,铜壶煮三江。摆开八仙桌,招待十六方。来的都是客,全凭嘴一张。相逢开口笑,过后不思量。人一走,茶就凉。有什么周祥不周祥。”
亮过了相,阿庆嫂将茶盏一泼,一幕收尾。
宋瑾瑜重新坐下,与他周旋,“你想我怎么做?”
“他不开口,无非是想挟天子以令诸侯。这是他如今唯一的筹码,也是最后一张牌。”
红脸白脸都下场,便只剩魏邵雄一人还在演着戏,扮个青面獠牙,笑容刁滑,“只要抽了底,他根本没东西跟我斗。” 阴雨天,纪云飞开完会回到办公室,推开门,里头是乌烟瘴气,他挥了挥面前的烟雾,把文件扔在桌上,震落了烟灰,徐毅鸿才转过头来。
两扇窗户都大开着,可是外头下着雨,烟雾一时半会儿散不出去。烟灰缸里攒满了烟头,看滤嘴的痕迹,都是今天抽的。
“你最近烟抽得这么凶,有心事?”
徐毅鸿没答,掐掉手里的烟,抹了把脸,“谈得怎么样?”
“上头有人施压,迟早都是要放人的。我们做公务员的打份工而已,咽不下这口气也得咽。”
徐毅鸿看着窗外,不出声。纪云飞知道他跟了这个案子十年,没那么容易放下,走过去拍了拍他的肩膀,“往好处想,就算把人一直关下去,也不可能找到魏秉义。倒不如欲擒故纵,让他自己找过去。”
“怎么,你要反过头来当说客?”
“我只是提醒你,魏邵雄不会比他更好对付。”
徐毅鸿拿起挂在椅背上的外套,“抓一个,是一个。”
纪云飞问:“你去哪?”
“回家。”
徐毅鸿走出警局,拉开自己的越野车坐进去,驱车去往兴安江。
半小时后,下游河堤的桥底,齐宇吊着手臂在岸边抽烟。
上一次见到齐宇,还是巡队扫荡的时候,几天不见,他不单手上打着石膏,脸色也有好几块淤青,出入城寨毫发无损,倒是回来挂了彩。
徐毅鸿找了块干净的地方坐下来,摸出烟盒,“把社团当事业做,用不用这么搏命?”
“取笑我啊?”
“城寨的任务已经完成了,只要你愿意,随时都可以复职,不必每日喊打喊杀。”
齐宇蹲着吸了口烟,“真这么简单就好了。”
河风卷着岁末的寒意,这个冬天,安城格外的冷,百年未遇。吐一口烟,都能呵气成冰。
徐毅鸿捡了一只鹅卵石,在河面上投掷出一发五连环,“马上就是2008年了,有什么想做的?”
齐宇想了想,“有机会的话,我想去看眼奥运会。”
“呵。我以为你又会说,想赶紧娶个老婆回家。”
“我打了二十七年光棍,不过还是比不过你。徐队,你都奔四了,青春不在,再不赶紧点,我怕你要孤独余生。”
徐毅鸿无所谓道:“一个人,过惯了。”
他不是没有过谈婚论嫁的女友,只不过他做的这份工,三天两头不着家,根本给不了她安稳的生活。何况他总是在最前线,有家有室,万一某天被仇家报复,他不敢想。
年纪大了,也再没有那些心思,只想终生献奉正义。
“对了,天哥什么时候能出来。”
“这么关心你大佬?”
齐宇咽了口干涩的嗓子,“叫惯了,改不了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