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斯遇听到他的疑问,立刻站了起来,然后拉住他的手腕。他跑了起来,带着席慕。
“你要去哪?”席慕被他拽走了。
两人在众人惊讶的目光下跑了出去。
蓝斯遇一直跑,然后在三楼的图书馆停下。他对席慕说,“在这里等我一下。”
席慕跑累了,话都懒得讲,就比了一个ok的手势。
蓝斯遇走到书架的面前,他扫了一眼,然后抽出了一本书。他翻阅了几下,没有看到自己想要的内容以后,他果断地扔掉了。
席慕叹气,然后默默去捡起来。
蓝斯遇翻一本扔一本。
“你够了!”席慕怒了。
“找到了!”蓝斯遇惊喜的声音传来。
“找到什么了?”席慕蹲在地板上捡书。
蓝斯遇的答案会让他大吃一惊的,“是天堂。”
席慕好奇地看向他。
“你看啊!是天堂!”蓝斯遇拿着书,高兴地冲向席慕。
席慕看向书,那是一本精装版的诗集,一面是全英文的文字,一面是印刷上去的插图。
天使被雕刻,耶稣与十字架神圣无比。
蓝斯遇说的天堂,其实是……
“这是教堂。”
蓝斯遇把教堂当成了天堂,那么就是说,他们是在教堂遇到过。
席慕不信教,平生只去过一次教堂。那就是他几年前去英国旅游的时候,迷路进到了一间教堂。神圣的教堂里,一位年轻到不可思议的东方血统很浓郁的混血少年在指挥乐队,圣歌团穿着统一的白色衣服在唱歌,歌的内容是赞美主。只要听到美妙的音乐,席慕的病就会发作,于是他在里面哭得不成人形
“你也在哪里吗?”席慕又惊又喜地指着蓝斯遇。
“你想起来了?”小怪物也很开心。
作者有话要说: 谢谢支持~(*°?°)=3 席慕的笑容一瞬间凝固, 要是问他记不记得那个教堂, 他是记得的。要是问他记不记得在那里发生的事情, 他也是记得的。
他患有司汤达综合症,一种会因为艺术而陷入失去理智或者昏迷的病症。严重者还会因为这一份感动而去暴力对待艺术品。席慕的症状好得多, 他只会在看到漂亮的艺术品以及听到好听的音乐的时候, 流下几滴泪腺所分泌的少量透明含盐溶液。
稀少得就像是鳄鱼的眼泪。
所以席慕从来都没有把他的病当作一回事。
直到在英国的那间教堂, 他听到了回响在整个壁垒的那首歌。
向死而生,挣扎不休,伟大而又卑微。
他从一首赞歌里听到了人性的痛苦与伟大。
于是, 席慕第一次哭得泣不成声。
由于他哭得太夸张了,周围的人都被他吓了一跳, 隔壁的小孩受不了他一把鼻涕一把泪的样子,勉勉强强地将自己的手帕给他。
席慕的记忆全留在自己丢脸的场面上了, 完全不记得现场有谁在。
“你在那里?”席慕问。
蓝斯遇还在指着插图, “我在。”
“你看到我了?”
蓝斯遇抬起头,他缓慢地眯起了眼睛, 微微笑着。
席慕有一个不太好的设想, “是你递手帕给我的?”他在教堂里面,几乎就只顾着哭了,唯一一个跟自己有互动的人, 席慕就只能想起一个人,那就是坐在他隔壁的小孩。
蓝斯遇也不能太过于确定,“可以说是我吗?”
席慕明白他的意思,“那时候在那里的是那个蓝斯遇。”
蓝斯遇放下书, 抬眼看他,清澈见底的眼睛明朗没有污垢,就像是书中的天使,书中的十字架和教堂作响的铃铛一般。“很遗憾,现在那份记忆已经是我的了。”
席慕从蓝斯遇的手中拿过书,然后合上,将天堂隐藏在固定化的又变化多端的英文字词当中。
据说人要用一辈子的时间,来学习说话,学习字词,学习表达方式,才可以打破与人沟通的壁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