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重复着这三个字,似乎里面藏着某种难以参透的玄机。
“那么,我又是谁?”他问。
“你是执日。”
裴原毫不犹豫地说。
他在洞里入睡前看到了一个身影,他想起来了,那并不是他的幻觉,而且那个身影的衣服有着长长的燕尾衣摆,那不是别人,正是执日。
如果他猜得没错的话,他醒来之后发生的一切都不是真的,真正的他应该还在入睡中。所以,这里是他的梦中,但这个梦显然被操纵了。
他不怀疑执日的能力,然而,这个梦涉及到了现实中的事,也就是说,执日也在觉醒。
裴原望着他,继续说:“执日,只是你其中的一个名字。你还有其他名字,你是印水、是蓝金、是风月、是刑土、是勾木和炎火,也是零。但最终,你会变成一个名字,那个名字就是——”
“够了。”
执日冷冷打断他的话。
光线蓦然变得刺眼,周围的一切都在隐去,墙壁、家具还有翼被光吞噬,消失不见。执日仍然坐在那儿,他变回了原本的样子,脸上戴着那张冰冷的金属面具,隔着桌子望向裴原。
“我通过了你的测试吗?”裴原问。
“这不是测试。”执日回答。
“那是什么?你已经知道了游乐园的真相,你伪装成相间远来迷惑我,你想要动摇我。”裴原走过去,微微一笑,“你对这个结果满意吗?”
执日绷着下巴,从他戴着面具的脸上看不出表情,然而,那看起来不可能是“满意”。
那张金属面具说不清是青铜还是什么材质,上方刻着复杂的花纹,乍看像是张开的羽翼,掩盖了他的外貌。
裴原心一动,他走过去,手落在那张面具上。
“能不能让我看一看你的脸?”他轻轻拂过那张面具的翅翼,描绘着那些纹路。在他快要摘下面具时,执日一把抓住了他的手。
那只手有些冰凉,苍白又修长。
裴原任由他抓着,笑道:“难道你的弱点就是不能让我看到你的脸?”
执日放开了他,冷冷说:“不是。”
“那是为什么?”裴原问,“历史上也有人为了掩饰自己的容貌,戴着面具上战场,他故意戴上丑陋的青铜獠牙,敌军一看便畏惧不前。那是兰陵王的故事,你也和他一样,想用面具吓退你的对手?”
裴原作势又要抬手,还没到半路就被拦截。
“这不是恐吓。”执日冷冰冰地握着他的手,努力装出威严,“我不会恐吓,我所做的只有行动。”
“看出来了,你的话的确很少。”裴原笑了笑,“我也不会强人所难,你不愿意就算了。不过,摸一下脸总没关系吧?”
裴原把手挣脱出来,试探着落到他脸上,执日没有阻拦他,手碰到了他的脸,脸的温度竟比手指更加冰凉,在他面前的好像是一具没有温度的人偶。
裴原微微皱起眉,他正要问出来,忽然,他注意到执日的胸口正在流血。
“你受伤了。”
执日的左胸被刺进去的冰刃扎了一个洞,离心脏只差几厘米。他似乎察觉不到般,面无表情地望着裴原:“我的相貌并不重要,我无关要紧,但是,我不会让你靠近他们。”
说话间,旁边的桌椅融化成巧克力酱一样的东西。
裴原还想说什么,眼前的光芒愈发刺眼,他不由得闭上了眼,再睁开时,执日已经不见人影。
世界变成了一片纯白,什么都看不到,什么都没有。
裴原被困在了世界中心,只有地上印着一串黑色的脚印,延伸向前方。他循着那串脚印往前走着,前方逐渐出现了一片土丘。
黑色十字架高高低低地立在土丘上,整齐地列成一排。
这是一排坟墓。
右边的第一个十字架是空白的,似乎在等着死者的名字。第二个却已经有了姓名,上面刻着死者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