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头到尾一言不发的焦柏忽然在这时上前一步,压低嗓音大吼了一声:“霍廷轩!”
霍廷轩被他喊得全身一震,愣怔着抬起头来,焦柏正在不远处盛气凌人地望着他,双眸怒瞪,“你的朋友幼稚可笑,你也跟着胡说八道白日做梦吗?”
“……”傍晚林间的冷风吹得霍廷轩十指指尖一片病态的青紫,他猛地醒神想到,对啊……我在做什么梦呢……
我们是有录音证据,那又如何呢,没有闹出人命,甚至连血都没流,即便警方公正把罗勒带走,最多也就是关几天,而且焦柏父亲是警局副局长,甚至可能仅仅是几句口头的批评教育,接下来呢,迎接我们的那就会是对方铺天盖地的报复。
至于学校里面,没有造成实质的伤害,那就是可大可小的学生打架事件,罗勒家里富裕,随便送送礼打点关系,别说退学,给他记过都完全是妄想。
他们还能做什么呢……报给媒体?一丝看点也没有的小新闻而已,微博上出了人命的案件不过两千转发,隔天热度就降得一干二净,更何况屏幕前面的大部分观众也都是普通人,无权无势,键盘上敲敲字可怜一下谴责一下,捐个一块五块,人肉还是侵权犯法的事情,其他又能真的做些什么?
除了忍,他还能做什么。
他要忍,他得忍,他必须忍。忍到他彻底承受不住的那一天,亦或者忍到他掌权的那一天,忍到他有能力将这群人踩在脚底下的那一天……到时候,他一个也不会放过。
“段泽。”霍廷轩深吸一口气,复又缓缓叹出,这不是头一回他觉得自己可笑又可恨,被人欺压,却做欺压者的帮凶,而且他还知道,这远远不会是最后一回,“我和罗勒之间就是有点小矛盾而已,闹着玩呢,你说的退学什么的太严重了。”
他笑起来,段泽却没有从他脸上看到以往那枝海棠的影子,霍廷轩一双眼睛如干涸龟裂的砚石,黯淡失色,就这么无声无息地看向段泽,随后轻轻地摇了摇头。
作者有话要说: 霍:555555
段:…… “什么……”罗勒还以为局势偏向他那头,看霍廷轩有和稀泥的趋势,不依不饶地要反驳,结果被焦柏恶狠狠地踩了一脚,呜咽着躲一边去了。
焦柏对霍廷轩的态度很满意,他也笑起来,“有误会说开了就好了吗,罗勒性子比较直,说话没个把门的,我代他向你道个歉,事情就过去了。”他又转身朝老师和年轻警察们道:“不好意思,麻烦你们了,都是误会。”
女教师和警察立刻跟着哈哈几句,熟练地将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嗯?”段泽出声打断这处好戏,他像是神游在外刚刚回神一般问道:“没了,不用去警局了?”
焦柏本就是假笑,闻言眯着眼睛侧身斜视他,阴沉沉地说:“说了都是误会,怎么,你很好奇警局长什么样?”
下一秒,段泽一拳捶上焦柏的鼻梁,在众目睽睽之下把焦柏揍出了鼻血,罗勒惊了,霍廷轩惊了,程白鹰也惊了,他飞快上前把段泽拦在身后,有些埋怨道:“想打他叫我来啊,手受伤了怎么办……”
这一拳用尽段泽全力,右手疼得发麻,他把手背到身后,忍着痛讽刺道:“按你的意思,这也是误会了?”
女教师赶紧扶过焦柏的身子,叫骂道:“你这同学怎么打人呢?”警察也立刻上前,准备将他们亲眼目睹的斗殴事件始作俑者制服带走。
霍廷轩注意到段泽指节上的破皮血丝,他忍不住上前握住段泽的手腕,恳求道:“段泽你干什么,别闹了。”
如果视频流传出去,焦柏清楚这不会对他们造成什么实际影响,但总归是个需要去解决麻烦,还不如今天暂且放过他们,日后再找机会。
一个霍廷轩而已,他从来未曾放在过眼里。当初是市长儿子董早起了个头,罗勒从中得了趣,没事就打着他们的名号欺压这个‘好学生’,焦柏懒得管,偶尔无聊了——比如今天就也跟着玩玩,但他没有想到霍廷轩身边何时出现了这么一条不知死活的野狗,逮着他就咬个没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