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要做许多事,不可饿着。”沈冲说罢,转向惠风:“惠风,你带霓生去用些早膳,快去快回。”
惠风应一声,引着我往堂后而去。
午膳我自然是吃过了,且吃了不少。不过方才看沈冲眼色,我知道必有玄机,于是跟着惠风走了出来。
果然,到了庖厨中,惠风望了望外头,把门关上。
“霓生,”她低声道,“公子愿从你所言,离开雒阳。”
这是意料之中,我知道沈冲不会拒绝。
“如此。”我颔首。
“你打算如何让他离开?”惠风神色不定,“他虽练过武,可毕竟无人护卫,难道要只身一人离去?”
我看着她:“此事我自有办法。不过你如何打算?”
惠风一愣:“我?”
“表公子只是让你告知我他要离开雒阳之事?”
惠风:“……”
“霓生,”她叹口气,“什么亦瞒不过你,公子还让我问你我怎么办。”
我说:“这须得看你,你如何打算?”
“自是想跟公子一起走,留在雒阳我也无处可去。”惠风嘟哝道,“可你们又不带我一道行事,我如何跟着?”
我笑了笑,从怀中拿出一只小纸包来,打开。
“这是假须。”我说,“你虽是个婢子,不似表公子那样有许多人认得,但光天化日,也须得谨慎。方才我给他二人装扮时你也看到了,在这假须背面蘸上水,贴在唇边,而后穿上男装。记得衣裳穿得粗鄙些,越不招人瞩目越好。出了城之后,你便到大夏门外的邙阳乡去,打听一家卖莱阳梨的。你说你是要买十斤梨,一斤两钱,是早说好的价钱。他们听得这话,自会接了你。” 惠风闻言, 惊讶不已。
“邙阳乡卖莱阳梨的?”她问, “那是何人?”
“不必多问, 你去便是。”我说, “到了夜里, 他们自会与表公子接应。”
惠风迟疑地应了声, 却道:“可这宅中的那老仆是子泉公子府上的,平日虽替我等守门, 却似个狱吏一般。我要出去, 只怕他会阻拦。”
我拿起那纸包里的一小包药粉,道:“此物无色无味,你放入他的饭食或饮水之中, 他不久便会昏睡过去, 就算到明日也不一定醒来。”
惠风看着那药粉,眼睛一亮。
少顷,她将纸包收好, 小心翼翼地藏到怀中。
“霓生。”她看着我,“你呢?你也随我等一道走么?”
我摇头:“我不走。”
“为何?”惠风讶然。
我说:“我还有要做的事。”
惠风看着我,神色犹豫。
“霓生,”她说,“我有时甚羡慕你,天不怕地不怕, 什么都敢做。”
我哂然, 谦虚道:“也不算什么都敢……”
“桓公子不担心你么?”她紧接着问, “桓公子如今是关中都督, 怎还让你到雒阳来试险?”
当然是因为秦王那倒霉的。
不过这些烦心事我不欲多说,道:“我来雒阳也不算试险,你忘了我可是有,我来之前可都是特地问过卦的,太上道君说了,此番必可化险为夷安然无恙。”拍拍她的肩头,道:“自是因为放不下你啊。我听闻雒阳出了这许多乱事,便想着你如何了,故而不畏生死赶紧回来,若是寻不见你,我就把东平王宰了给你报仇。”
惠风望着我:“那如今寻见了,你怎还留下?”
我说:“寻见了更要宰,你不是想报仇,我替你报。”
惠风一脸感动,拉着我的手:“霓生,你真好。”
我笑笑,大方道:“我不好还有谁好。”说罢,我正色叮嘱道,“你找到那卖梨的之后,切记要按他们说的行事,不可乱走。跟着表公子离开雒阳之后,须得长途跋涉一番,甚是辛劳,你须得做好准备。”
惠风点头,却有些疑惑:“霓生,秦王的人要将圣上和太后带去秦国,我和公子也要去秦国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