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香手上端着两碗羹汤,笑盈盈道:“这是庖中刚做的莲子羹,主公和夫人尝尝。”
老钱手里则拿着厚厚的一本账册,递上前来:“夫人,这些日子的账目皆在此,请夫人过目。”
我笑笑,将账册放在一旁,道:“这般着急做甚,日后再看不迟。”
“我也这么说。”阿香一边将莲子羹放到案上一边附和道,“夫人和主公才回来,怎就要做这些劳心劳力之事,可老钱就是心急坐不住。”
老钱道:“夫人一去大半年,我想着定是对馆中之事牵挂不已,故而呈来。”
我说:“这些日子生意可好?”
“不太好。”老钱道,“本是冬春淡季,因得中原之事,北边来的客商也少了许多。不过虞公子府上昨日来订了些宴席,倒是大方,补上了不少空缺。”
“虞公子?”我讶然,不由地与公子对视一眼。
“虞公子为何要在馆中订宴席?”公子开口问道。
“主公想来不晓。”阿香颇为自豪,“万安馆做的海盐本地菜,乃是方圆百里闻名。便是虞氏那等豪族大家,府中的厨子也做不出万安馆的味道。虞公子但凡宴客,索性便会让万安馆将菜肴揽下。”
“哦?”公子饶有兴味,“不知他宴请何人?”
阿香想了想,看向老钱:“听说是虞公子那位新妇的兄长,叫陆……陆什么?”
老钱亦露出思索之色,还未答话,只听公子道:“陆笈?”
“对!”阿香和老钱异口同声,“正是陆笈。”
我讶然。
公子看着他们,脸上露出淡淡的笑。 郭老大谦逊笑道:“在下一介庸人, 有甚良策。不过我在打探之时,还得了一个消息。虞松为免节外生枝,曾嘱咐何良,唯有虞公子落单才可下手。那些刺客全凭何良的红灯行事,若不得时机,亦宁可暂且放过也不轻易试险。”
“哦?”公子道,“如此说来, 这虞松还是个谨慎之人。”
郭老大道:“故只消教那红灯升不起来, 此事也自可消解。”
公子没有接这话, 微微笑了笑, 却忽而道:“郭兄在海盐,当有许多年了,是么?”
郭老大道:“正是。靠山吃山靠海吃海,在下兄弟自出生起便在海盐,不曾离开。”
公子颔首:“听内人说, 郭兄行侠仗义,周济乡人,这海盐县若要论英雄, 恐怕郭老大认了第二,便无人敢认第一。”
郭老大道:“此言可要羞煞在下。”
我说:“实情罢了, 郭老大不必谦虚。”
公子道:“不知郭兄将来可有甚打算?”
“将来?”郭老大神色不解。
“当今天下之势,郭兄想必亦听说了许多。大争之世,乃各路人杰大显身手之时。如郭兄这般英雄,若得了时机, 想来必是大有用武之地。”
这话听上去意味深长,郭老大目光一闪。
“公子着实抬举在下。”他笑了笑,“在下奔波四方,所图不过是得些衣食罢了,岂有甚大志。”
公子亦笑:“如此,郭兄着实过谦。”说罢,他恢复正色,“陈王那边不足为虑,郭兄放心。至于后事,我等后面行事必慎之又慎,绝无拖累。”
郭老大愣了愣,干笑一声:“何言拖累,公子言重了。”嘴上这么说,他的眉间却松弛了些。
说罢,他没有继续下去,让我去唤人取来酒食,招待郭老大。郭老大亦颇为识趣,与公子把盏说起海盐近来的闲事,一顿饭吃得颇是热闹。
“你想将郭氏兄弟收为己用?”郭老大离开后,我问公子。
公子道:“正是。我等在海盐虽有柏隆,可他到底来到不足一年,若要立足,除了虞氏等大户,郭氏兄弟这般上下灵通,熟悉民情之人亦必不可少。”
我说:“此人甚是谨慎,不会轻易为人所用。”
公子不以为意:“不过观望罢了,我等成事,他自会来投。”说罢,他道,“霓生,我等如何去救虞衍,你可有了主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