啧啧。
我心想,这还是我当年给大长公主出的主意。原以为此事过了也就过了,不想大长公主倒是念念不忘。
“大王如何说?”我问。
冯旦叹口气:“大王还是那旧话,什么天下未平,无意儿女之事。霓生姊姊,你说大王怪不怪?几天前还有人来跟我打听,说大王既然不喜欢女子,送男子他收不收,唉……”
我笑起来:“你便说收好了,兴许他真的喜欢。”
冯旦苦着脸:“霓生姊姊,你就莫消遣我了……”
正说着笑,一个内侍匆匆过来,向我们招手:“霓生姊姊,冯内官,堂上的人齐了。”
我和冯旦都应一声,从榻上起来,整了整衣裳。
今日,蒋亢到了雒阳,秦王也不拖延,当即把人都召到了□□。
秦王也不知道是真抬举我还是讥讽我,说我既然是天使,且那些人都认得我,便不必穿个男装不伦不类的,特地让人给我找了一身女官的行头。我正好没有什么合适的衣裳,虽不惯女装,也还是接了下来。
“如何?”我将宽大的袖子和长衣整了整,问冯旦。
冯旦笑道:“霓生姊姊,这身衣裳穿在你身上,可比我见过的女官都好看。”
果然嘴甜。
我笑了笑,和他一道往秦王议事的堂上走去。
才走到前庭,忽然,我看到前面立着一个熟悉的身影,珠玉琳琅,雍容华贵。
她听得动静,转头看到我,精致的长眉下面,与公子颇是相似的双眼看着我,微微流转。
“霓生,”大长公主说话仍是不紧不慢,唇角勾起,“我方才还在想你何时来,原来这就到了。” 大长公主的模样, 与三年前比起来并没有什么变化,带着笑说话的时候, 总是显得颇是亲切。
我上前行礼:“拜见大长公主。”
“许久不见, 你怎还是这么见外。”大长公主走过来,将我扶起, 笑吟吟地将我上下打量,“听说你不仅帮元初夺得了扬州, 还为秦王夺下了雒阳。我等每每说起你, 皆颇是欣慰。”
她说话的语气颇是和蔼, 不知道的人, 大概要以为我是她的侄女或什么人。
我心想, 她不去俳优行当里做个教习,着实是屈了才。
“公主过誉了。”我亦微笑, 谦虚道,“不过是做了些分内之事。”
“这般谦虚做甚。”大长公主说着, 牵过我的手,转身向立在院子里闲谈的众人道,“诸位, 这便是妾先前提到的云霓生。”
众人的目光纷纷投来。只见这里有十几人, 有我从前见过的,也有没见过的,都是豫州的诸侯。
秦王和桓肃正在交谈,闻言,也将目光看过来。
我不由地哂然。
大长公主这般和蔼可亲地抬举我, 着实出乎我的意料。不过我知晓,她的殷勤断不可轻易受了,荀尚等一干人的尸首都是前车之鉴。
我跟着她走到秦王和桓肃面前,不着痕迹地手抽回,向二人行礼:“云霓生拜见秦王,拜见靖国公。”
桓肃认得我,没答话,只将目光在我面上打量。
秦王道:“你来得正好,孤与靖国公刚刚谈起扬州之事。以你所见,扬州当下之势如何?”
我看了看秦王,只见他也看着我。
心底倏而回过味来。
扬州之势,他不会不知道,桓肃也不会不知道。他之所以故意问我,乃是因为我当下名义是皇帝的使者,故而扬州之事,自当由我来言说。换而言之,秦王是在为我撑起场面。
他倒是有些玲珑心思……
我正色答道:“禀殿下,当下扬州之势大好。扬州与豫章国水陆兵马十余万,皆由圣上调遣。桓侍中和沈都督,皆当世名臣,才能卓著,无人不称道。只待殿下平定中原,与圣上南北回师,还都雒阳,天下可平定无虞。”
秦王颔首,看向桓肃,微笑:“云女史所言极是,国公与皇姊养育出元初这般栋梁之才,实教天下人艳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