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那日与我说,我们最终要远离诸多是非,过我们想过的日子。但在这之前,也不知我和他这般目送分别,还要经历几回?
怕什么。心底一个声音道,你若舍不得他,随时都能回来找他,办法多得是。
我不由地伸手往衣袖下和衣襟里摸了摸,自己平日使的各色物什都在。
还有尺素。
我将它取出来,拔开,只见锋利的刃上,寒光如初。
心头终于安稳了些,我将它收好,继续望着公子的身影,深深吸一口气。
曹叔攻占了济北国和东平国,离雒阳最近的是东平国。
此事太过突然,雒阳和明光道之间不及派遣使者,幸好上次蒋亢来的时候,留下了符信。我可凭这符信,在明光道的地盘穿梭无碍。
果然,当我们在东平国地界被明光道的人拦下,我从马车上下来,亮出那符信,领头的将官随即令人收起兵器。
“未知诸位要去何处?所为何事?”一个将官模样的人得了通报,走过来,颇客气地说。
云琦坐在马车上,不紧不慢道:“我等乃奉朝廷大司马大将军之命劝降而来,要去教首曹氏。”
那将官露出讶色,将云琦打量打量,一笑:“原来是雒阳过来的,在下还以为坐着雒阳的事皇帝,原来却是个大司马么?”
云琦听得这话,面色变了变。
我无奈,忙上前道:“我名云霓生,是曹先生故识。今日我等来此,乃是与蒋将军早有约定。”
那将官听得我的名姓,神色倏而有了些恭敬。
“原来是云女君。”他露出微笑,向我一礼,“在下岑欣,早闻女君大名,不想今日得见,冒犯之处,望女君恕罪。”
我说:“岑将军客气,未知曹先生何在?”
“曹先生不在东平国,前两日,他和教主回徐州去了。”岑欣道。
我讶然:“哦?”
“不过蒋将军就在城中,他早交代过,若云女君来到,便引女君去见他。”岑欣道,“在下这就派人送女君入城。”
他彬彬有礼,我知道也只好如此,一切等见到蒋亢之后再做打算。
我颔首:“如此,有劳蒋将军。” 东平国的国都无盐, 是兖州名城。
入城之后, 只见路上行人来来往往, 其中有不少穿着素净灰色布衣的人, 一看即知晓是明光道的教众。
如上回在钟离县城中所见,市集照常开着,城中民人并无慌乱之态,不似别处过兵马那般关门闭户。
岑欣的人引着车马, 径自驰入王宫之中。
这王宫也是营建了多年, 虽比不上雒阳宫室的大气恢弘,但也颇有排场, 看得出来东平王家底殷实, 怪不得当年能在雒阳叱咤风云。
蒋亢将王宫里的一处宫室占为了官署。马车才在宫室前停下, 蒋亢已经从里面迎了出来。
“女君,别来无恙。”他向我行礼。
我还了礼,道:“蒋将军。”
蒋亢又看向云琦,笑了笑:“想来,这位便是云大夫。”
云琦见到蒋亢,没有了方才的倨傲,向蒋亢一礼:“在下云琦,拜见蒋将军。”
蒋亢与他见了礼,又寒暄两句, 引我们入内。
“这原本是东平王理政之处,我等初来,暂且征用了。”落座后, 蒋亢道,“按曹先生的意思,其余的宫室,也用来安置教众和军士,以免扰了民人。”
我颔首,向他问道:“不知曹叔现下在何处?”
“曹先生有些事,前两日与教主到徐州去了。”蒋亢道,“不过他们离去时,曹先生曾留下话来,说若女君来到,便请女君在这宫中暂住,他不久便会回来。”
“原来如此。”我想了想,道,“这般说来,他们走得甚匆忙,未知是何事?”
蒋亢淡笑:“些许小事罢了,女君且等待数日,曹先生自会归来。”
我心中有些失望,原以为在这里就能见到曹叔,无论事情好不好办,我问清了他的意思,想好了对策,便可早早回雒阳去。如今看来,却是一点也急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