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底登时一惊。
我看向那布告,只见白底黑字,确实写着钟离县李阿桐。而那小吏身后,摆着一辆囚车,囚车里坐着一个蓬头垢面的人,缩在角落一动不动。
我忙挤开人群,扒到那囚车边上细看。
那人虽鼻青脸肿,却仍可辨认面目,正是阿桐。
身上犹如冷气倒灌,我定定站着,不可置信。
“阿桐……”我唤他的名字,声音却被旁边的喧闹吞没,未几,凑热闹围观的人已经将我挤到了后面。
我的手紧紧攥着,指甲掐入手心,只觉一股怒气从脚冲到了头顶。
蒋亢。
我不再停留,转身,径自朝王宫走去。
王宫的官署里,蒋亢仍似昨日所见一般,坐在上首,颇是悠然。
见我进来,他脸上全无意外,看着我,笑了笑。
“我在想女君何时会来。”他说,“果然这就来了。”
我说:“将军这是何意?”
“女君说的是那李阿桐么?”蒋亢淡笑,“当初曹先生送他去蜀地,他非不愿意,走回来要加入明光道。我想着女君这般重情义,说不定哪日能将他用上,便收了下来。果然不负我一番苦心,这便用到了。”
我冷冷道:“我自昨日入城,便已是插翅难飞,将军要拿我,昨日便可动手,又何必费今日这般周章。”
“昨日是昨日。”蒋亢道,“我还未得到信物,自不敢轻举妄动。”
我狐疑地看着他。
只见他看了看旁边的侍从。那人捧着一个盘子走下来,呈到我面前。
我看去,只觉心头骤然被什么抓了一下。
那盘中有两件物什。其一是枚玉印,仿玉玺之制,我在曹麟那里见过,是明光道教主之印。其二,则是一张绢书,我打开看,却是曹叔的字迹。
绢书上字句讲究,如同御诏,竟是曹麟退位,曹叔让权,将明光道交与了蒋亢。 我看着那绢书,未几, 再抬眼看向蒋亢。
他仍神色平静, 目光烁烁,似乎已经将我看透。
“如此说来, 曹叔和曹麟都在将军手上?”我说。
“正是。”蒋亢道,“曹先生身体不好,我自当照看。”
我看着他, 堂上一时间没有声响。
“明光道如今既然归了将军, 那么和谈之事,便只好与将军商议了。”少顷,我冷冷道,“不过将军这般费尽周折将我扣留,想来也并非是为了和谈。”
蒋亢微笑:“女君果然通透。不过女君放心, 我与曹先生仍有情意在, 暂不会对女君下手,只是接下来的日子, 须得委屈女君。”
说罢, 他朝外面唤了声:“岑欣。”
未几,岑欣带着几个人走进来,向蒋亢一礼。
我看着他们, 手暗自缩入袖中。
“女君最好老实些。”蒋亢不紧不慢道,“莫忘了曹氏父子以及那李阿桐还在我手上,女君但有一点不听话,他们性命堪忧。”
我心中一凛, 已经摸到了尺素的手僵住。
蒋亢向岑欣点点头。
岑欣应了声,看向我,目光暧昧:“女君,得罪了。”
说罢,他拿着一根麻绳将我的手捆了个结实,而后,伸手往我袖中搜索,又探入我的衣襟里,乱摸一气。
后面有人发出了猥琐的笑声。
我睨着岑欣,压着心头的怒火,没有出声。
没多久,尺素和我暗藏的小瓶药包都搜了出来。
“搜干净些。”蒋亢道,“云霓生用暗器的手段乃大名鼎鼎,连豫章王都在她手上吃过亏。”
岑欣笑笑,道:“小人知道。”说罢,得意地看着我,那衣襟里的手又在我胸上摸了一把。
好一会,他终于将我放开,将搜出来的物什呈到蒋亢面前。
蒋亢看了看,将尺素拿起来,拔出刀刃,露出欣赏之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