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如此。我讪然。
曹叔因为当年受过重伤之故,一直跟祖父学医,在跌打伤上颇有些造诣。他说无事,那便无事,我放下心来。
“曹叔何在?”我问。
“他正与秦王会面。”
我讶然。
“秦王?”我问,“他也来了荥阳。”
“正是。”公子道,“我领一万北军和两万辽东兵为前锋,秦王坐镇后军。破关之后,他也到了荥阳。”
我了然。虽然曹叔还未与我细说,但从老张的转述和曹叔的举动来看,议和已是毫无疑问。当下既然曹叔和秦王都到了荥阳,二人当面商议,当然是最好。
不过提到秦王,我仍颇是不满。
“你是堂堂侍中,为何要替秦王做前锋。”我说,“若有了闪失,何人来担当?”
公子不以为意:“不过是做个先锋罢了,成皋关和荥阳我甚是熟悉,既要速战速决,交与别人我不放心。”
他没说为何要速战速决,我却是知道。
看着他,我心头甜甜的,嘴边那些反驳的话一下又咽了回去。
“你怎不去会面?”我又道,“你是攻打成皋关首功,又是朝廷的侍中,那般大事少不得你。”
“不过是会面罢了,圣上那边另有使者列席。”公子道,“不去也罢。”
说着,他又将汤匙里的粥吹了吹,喂到我嘴边。
我张口,只觉心被一点一点的填满。
“元初,”过了会,我说,“你可见到了子泉公子?”
“见到了。”他说。
我犹豫片刻:“你母亲,也在荥阳。”
公子搅动粥碗的手停了停。
他看着我,深深吸一口气,轻声道:“我知晓。” 从公子口中, 我知晓了我离开雒阳之后,他经历的事。
那过程大致与我想的不差。跟我一样, 虽然公子对桓氏早有提防, 却不曾料到他们行动那么快,并且还是从我身上下手。
我离开之后,大长公主也到兖州与济北王和谈。公子每日在北军大营和雒阳之间往返,本风平浪静。一日,桓府的人去向公子禀报,说桓肃的头风病犯了, 颇是严重。公子随即到桓府中探望,却见桓肃安然无恙。他摒退侍从, 将尺素交给了公子。
看到尺素那一瞬,公子就明白了我已是身处险境。
桓肃对公子动之以情, 晓之以理,告诉他,秦王当夜就在□□中, 护卫不过数十人。雒阳的戍卫仍掌握在北军手里, 只消当夜封锁城门, 派兵围住□□, 便可将秦王捉拿。末了,他又告诉公子,我的性命就捏在公子的手中, 若此番公子不站到桓氏这边, 他将来见到的便是我的尸首。
桓肃这时机拿捏得颇紧凑, 当即将公子扣在桓府中,没有给他留下另谋出路的余地。但他没有想到,公子和秦王比他早了一步。
蒋亢做事大抵算得稳妥,不过他千不该万不该,不该将跟着我上路的养鸽人杀了。
此举,自是为了避免有人将消息传回雒阳,打草惊蛇。但他并不知道,我每日都与公子通信,我的信突然断了,这自然会引起公子的疑虑。
至于秦王,他对诸侯的打算早已经察觉,暗中调动兵马,在雒阳四周布局。公子为了鸽信之事去找他的时候,他十分直截了当地问公子,若桓氏参与反叛,公子如何打算。
我忙问:“你如何回答?”
公子道:“我说桓氏必不会反。”
我讶然,犹疑片刻,道,“你……做了什么?”
“不过是与他做了个交易。”公子道,“我与他合作平定诸侯叛乱,他不动桓氏,也不动母亲。”
——“用人不疑,疑人不用。此乃孤向来行事之道。当下用人之际,诸侯之事,解决总须时机,若凭空行事,只会弄巧成拙。”
秦王的话似乎又回响在耳畔。
后面的事便是顺水推舟。秦王与公子将计就计,北军佯装包围□□,将秦王软禁。消息传出之后,诸侯大军随即往雒阳开出,进入秦王的圈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