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眼尾一抬,眼神冷冷地看了一眼郑轩。
郑轩一缩脖子,夹在两人中间,点头不是,摇头也不是。
犯难。
郑轩心里直嘀咕倒了大霉,林机玄可能不认得眼前这人,但他认得,这是大四法学院的贺洞渊,打架斗殴打出了名,长得斯斯文文,银框眼镜黑西装,典型的律政行业里的文明扮相,但动起手来又狠又凶。郑轩“有幸”见识过一次,场面血肉模糊惨不忍睹,做了一晚上噩梦,亲眼看到本人,那些应该被翻篇了的噩梦又都涌到眼前,他一时叫苦不迭,哪儿敢跟贺洞渊叫一句板,但总不能卖了刚救了自己一命的林机玄吧?
他琢磨了下,一咬牙,硬着头皮说:“贺学长,这确实是从我钱包里掉出来的。”
“是么?”贺洞渊漫不经心地应了一声,“那现在是我的了。”
郑轩:“……”
林机玄:“……”
“不好吧,学长,”林机玄跟着林轩的叫法,妄图以“学长”二字挑起某人所剩无几的良知,“这东西是郑轩祖传的宝物,少说也有千年的历史,放在现在可是个古董。”
“不错,”贺洞渊一挑眉,精致的脸蛋上多了三分痞气,“我赚了,更何况——”他话锋一转,语气里多了些不容商量的冷厉,“你是道门哪个派系的?这单子已经被派给我了,还敢来抢?”
什么玩意?
林机玄见他这副明抢的架势,眯了眯眼,劈手去夺。
贺洞渊侧身让开,颇为意外:“五禽戏?”
林机玄也很意外他居然认得五禽戏,脚下动作飞快地扫开地上的硬币。
“略懂。”林机玄摆出来的架势却非“略懂”二字,而是精通了。
五禽戏本是华佗创立的强身健体的功法,从三岁开始,他爷爷就让他修炼这套功法,时至今日,已经练习了十七年,这套功法虽算不得什么武术,但精练下来,体格和拳脚方面的造诣非一般人所能及。
“你瞧着弱不禁风,力气倒是不小。”贺洞渊也显然是练家子,从容不迫地应付林机玄的攻击,但渐渐得有招架不住的架势,直到林机玄一拳打在他脸上,贺洞渊浑身上下的从容不迫劲儿就像是一层纸一样被捅破了。
“有意思。”他在嘴角抹了一把,有淡淡血丝。
林机玄眼角余光瞥了一眼硬币,确定硬币落在两人楚河汉界上,才移回视线,说:“学长不是喜欢打架吗?试试?”
“哈哈,”贺洞渊痛快地笑了两声,将西装外套脱下丢在地上,解开衬衫袖扣挽了上去,露出来的小臂上绘满了金色的咒文,林机玄暗暗吃了一惊,隐约间只看到舍利、空相几字,猜测那些密密麻麻的咒文是佛经。衣袖再往上挽,一长串琉璃般的佛珠映着金色的梵文紧紧缠绕在手臂上。
佛门的?林机玄一挑眉,这德行?
“来,”贺洞渊摘下眼镜,没有镜片的遮掩,眸子里侵略意味更加强烈,“继续。”
“没必要!”郑轩哪知道情况会发展成这样,开口劝道,“不就是一块破硬币吗!?大家坐下来好好聊聊!谁想要就给谁!真没必要动手!”
“要是都想要呢?”贺洞渊笑着偏头问他。
“那就——”郑轩一噎,那笑实在是称不上友好,看得他头皮发麻,“那就一掰两半!两人一人一半!”
“不太行,”贺洞渊遗憾地摇了摇头,“这硬币,我说是我的,就一定得是我的。”
“啧,”林机玄反唇相讥,“像学长这么不要脸的,也是平生罕见了。”
“牙尖嘴利。”
“彼此彼此。”
两人擦出火花,刚要动手,贺洞渊敏锐地察觉到什么,厉喝一声:“别动!”林机玄的步伐止住,也转头去看,地面上的硬币突然绽放出极大的光芒,将床上躺着的郑轩抓住,拉了过去。
郑轩:“???”我做错啥了?!
林机玄见状,连忙抓住郑轩的手,而贺洞渊也来不及有下一步反应,抓了林机玄的手,三人你拖我,我拖你,一同被白光吞噬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