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目光落在林机玄身上,伸手在林机玄灵台轻轻一拍,林机玄便感觉一股干净气息灌入体内,方才灵肉分离的后遗症顿时消失不见。
“谢谢。”他活动了下身体,没有任何不适。
“不必,你这次立了大功德,短期内必有福报。”男人说完,目光落在夏冉身上,夏冉畏惧地藏在林机玄身后,就连手里的油纸伞都在不停颤抖。
林机玄说:“她是我的委托人。”
“如此。”不抢生意这是行规,贺解莲便不再说什么,只从手腕上取下一串佛珠,拆了一枚递给林机玄,“送她,可助她恢复生气。”
“不用,”贺洞渊挡了他的手,“我给,小叔叔的修行珠未免太大材小用。”
他挽起袖子,取下两枚佛珠:“随身戴着就行,别弄丢了,这可是我的修行珠。”
“两枚?”林机玄问。
“一枚给你,免得下回你命真的没了。”贺洞渊别开脸,小声嘀咕。
“那多谢了。”好东西,林机玄自然是来者不拒。
贺洞渊将另一枚递给夏冉,瞳内映出红莲火,他挑起唇角,警告道:“人心向善,否则——苦海无涯,还是早登极乐的好。”
林机玄:“……”
贵禅宗就是如此普度众生的?
待林机玄带走夏冉后,贺解莲笑着问道:“小渊身负菩提心,修行珠比我的珍贵万千,平时磕了碰了都懊悔自责许久,怎么今夜如此大方?”
“没什么,”贺洞渊低头咬了支烟,没找到打火机,脸色逐渐转成青灰色,贺解莲脸色一变,指尖掐出红莲火替他点了烟,几口神仙烟下去,贺洞渊脸色逐渐恢复过来。
他狠狠闷了一口烟,说:“瞧他有意思,不想他那么早死,枯燥地活着挺没意思的,找点乐子罢了。” 林机玄找了家二十四小时便利店买了点吃的给夏冉。夏冉又冷又饿,接过热饭匆匆吃了起来,油纸伞躺在她身边,静静的,仿佛只是一把普普通通的伞。
经过山鬼的洗礼,夏冉平静了很多,自我意识也占据了主导地位,可仍是面无表情,一双乌瞳黑得不透光。
“谢谢。”她吃完了,接过林机玄递来的纸巾擦干净嘴,说,“可以开始我的故事了。”
有关油纸伞的故事和在戏台上演出的一模一样,夏冉直接从油纸伞制成以后讲起。
小姐本来命格就迥异,是阴时阴刻所生的大阴之命,又因惨死,化为厉鬼,附着在油纸伞上,屠杀了豪绅满门,被当时的天师发现后镇压在自己的墓里。
而夏冉本姓徐,是徐露同父异母的亲妹妹,一直被寄养在外。徐家祖上靠盗墓发家,损了不少阴德,偶然盗了那天师的墓,得了这把伞,经点拨把油纸伞作为法器镇住家里因常年盗墓累积的阴气。
但这阴气堵而不疏,常年镇着总有爆发的时候,徐家又想了个损招,拿少女为引,通过这伞,把阴气导到少女体内,每个导引阴气的少女都活不过二十五岁——这便相当于拿出个祭品,完全是以暴止暴。
林机玄想,这事干得不仅缺德,还缺心眼。
原本这缺德又缺心眼的事到民国年间就停了,林机玄见到的那张黑白照片上的小姐是徐家最后一个祭品,可后来徐家这一代又干上缺德事,导致徐成秀生意屡屡失败,身体也每况愈下,在绝望之际无意间翻出了老祖宗留下来的记载,半信半疑地把祖坟掘开,果然发现了这把油纸伞。
这伞被埋在坟包里多年,颜色依旧鲜艳得出奇,且丝毫没有被虫蛀食的痕迹。他拿自己的私生女做了个实验,生意一帆风顺起来。
夏冉就是那个私生女。
“到我这一代,一个祭品已经满足不了这个女鬼,”夏冉痛苦地说,“用我的鲜血浇灌她,她尚不满足,她还要徐露跟我一块承受诅咒,她想要让徐家断子绝孙,她根本庇佑不了徐家!”
林机玄看着她,眼神带着洞悉一切的通透。
夏冉避开他的视线,捂住了脸:“我很害怕她……真的很害怕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