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德安有些不懂这是何意,却还是着紧着拉下帷帐,盼他睡个好觉。
连喝了两碗安神药,几日不得好眠,封戎却没有丝毫睡意,睁着眼平平望着头顶。
“她不肯来见朕,只好朕去见她。若是梦里能见到,朕宁愿长睡不醒。”
自她离开,每一个梦里都有她。好的也罢坏的也罢,真的也罢假的也罢,既然能以这种方式见到她,那他就去见,日日见,时时见。免过睁眼醒来,又要接受她不在身边的事实。
徐德安放帘帐的动作一顿,方才热起来些许的心,这一会儿又凉下去。
放轻脚步,走远了些,阖上了所有的窗户与门,他燃上了一炉安神香。
帘帐里皇帝的身形瞧不真切,他平平躺着,没有动作,连呼吸都轻到听不见,仿佛就这么死去一般。
脑海中蹦出这等形容,徐德安不由心惊。
他站在远处看了会儿,努力平复心情。又踮着脚回去,没有发出什么声音。
熏香气味逐渐绕满了整个屋子。徐德安往帘帐内轻扫,视线猛然一滞,就这么顿住了。
皇帝已闭上了眼,眼角湿润,两行清润蜿蜒入墨色鬓角。
他唇瓣微动,声音轻到几乎没有,许是在说给自己听。
“我错了,是我错了,回来好不好……”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也是 封 无能狂怒 戎
九:哭够七次召唤神龙,我是认真的。
PS.今天也试着努力加更。 饮溪就这么躲在屋子里晾了好久, 闭上眼睁开眼,眼前全是封戎的脸。
一时忧伤一时惆怅,只觉一口气便把几百年来的难过都攒在一处拿出来了。
只要想到他的名字, 想到与他有关的一切, 心口处就酸酸的, 又涩又胀。情爱当真不是个好东西, 怪不得帝君活了上万年, 也不曾听闻他有过什么伴侣, 果真是早已堪破红尘,所以干脆不去沾染了。
就这么坐了没一会儿, 门又敲响了。
饮溪本就心情不佳顾不上理,听动静便知晓是谁,更是不愿理会。
不过来者显然知晓她的脾性,敲了敲门便径直推开走进来,来人通身纯白,冰雪之姿, 迈着步子十分骄矜向她走来。
“出门时得意洋洋, 怎回来便似落了水的仙鸟,蔫头巴脑,不知晓的还当帝君如何虐待你了。”
饮溪扁了扁嘴, 委屈的抱着被子往里一转,兀自面对着墙,就是不看她。
他们太清蚨泠境的仙路数一样,皆不把自己当外人。吟霜仙子顾自在桌子旁坐下, 倒上茶水便喝起来。
“你这模样做给谁看?你擅自下凡的事可是已经传遍了。我适才来潜寒宫,就连丹房的小仙童都在说道着帝君座下那个小仙去人间走了一遭,被帝君拎着脖子带回来,极为狼狈。”吟霜说着便忍不住掩唇娇笑:“你倒是好胆量,素日里念叨着下凡便罢了,竟然果真肥着胆子偷跑,也不怕挨罚!”
饮溪终是忍不住了,回头怒瞪她:“你就是来这里看热闹的?”
“呦,肯说话了?”吟霜一兜袖子,浑然不在意:“你的笑话我已瞧了数百年,早就不新鲜了。”
“你——!”饮溪生恼,抬手便对着她捏了个诀,一只青蛇就这么晃晃悠悠落在吟霜仙子脑袋上,十分嚣张盘住她的发髻。
吟霜不怕蛇,可也不喜这蛇乱了她的发髻。细细眉尾一挑,手掌在桌子上一拍,只见从地下开始,骤然结起厚厚冰霜,那冰霜向上蔓延速度极快,会识路一般,恰恰好好将饮溪包围起来,连被子带人,冻成了一个冰疙瘩。
她颔首,诧异道:“要造反了不成?与你姐姐斗起术法了!”
饮溪被冰霜包裹,动弹不得,她忿忿瞪着眼前的吟霜仙子,胸口那一团淤积的闷气越结越大,硬邦邦顶在心前,连带着嗓子眼都硬生生堵上,梗着一块巨石般不上不下。
知晓封戎骗她时饮溪没有哭,封戎说不后悔对她做出那样的事时饮溪也没有哭,她一向自持是个稳重成熟的仙,无论如何也不能与一个只活了她年岁零头的凡人一般见识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