汪染伸手,抚上他的头发,安抚道:“画没有了,我们可以再画,你又何必难过呢?”
“可是云懿,她再也回不来了呀。”宣玺抬头,看向汪染,一滴泪竟从他的眼中流下。
汪染心中一动,这云懿的力量,竟能让宣玺落泪,倒是让她没有想到的。
毕竟宣玺对外,一直是强硬霸道的形象,又怎会轻易落泪呢?
宣玺却浑然未决,他仿佛一个彷徨失措的孩子,拉着汪染的手,说道:“她怎么能走呢?她那么好,怎么能走呢?”
汪染垂眸,心中猜测着,是否当初,宣玺知晓了云懿的死亡,也是如今这般心绪呢?
只是当初,他一人孤独,身边无人,便只能将这所有的情绪全部埋藏,努力修炼突破,想要为云懿复仇。
而如今,这画毁了,反而还引动了宣玺过去的情绪。
汪染轻轻的拍着宣玺,温声说道:“宣玺,云懿已经死了。”
宣玺猛然抬头,看向汪染,赤红的眼中喷薄着杀意:“你说什么?”
汪染浑然未觉,她靠近宣玺,开口说道:“她虽然已经死了,可是我还在。”
宣玺看着她,眼中杀意消退,面露茫然之色:“可是你也想走。”
“你的心中有她,我便不得不走。”
听了这话,宣玺微微一滞,他猛然意识到,是了,汪染是不同的。
她从来都说的是,她不会做别人的替身,而这不同,让她拒绝着自己,可她还会在深夜之中,冒着死亡的危险,来找失控的自己。
汪染对上宣玺的眼,她眼中光芒颤动,却是开口问道:“宣玺,你能放下她吗?”
宣玺闭了眼,却是不知道如何回答。
放下吗?
近三百余年的牵挂,就这般放下吗?
他靠在床边,伸手握住了汪染的手,感受着手中的柔弱无骨,宣玺缓缓开口,说道:“我小的时候,便是这狐族的异类。”
汪染心中一动,知晓宣玺竟然要讲自己曾经的事情,便也用心去听。
宣玺继续说道:“我娘病弱,我又是个没爹的孩子,无论原形还是化形,那头上的一双角,却怎么都去不掉。可生在狐族,长在狐族,这样的身份和长相,便注定会被欺负。”
“没有人想和我玩,每天出门,不被人推打,便是我运气好了,”宣玺笑笑,他似乎并不觉得当初痛苦,语气仿佛只是对过去一个普通的诉说:“我八岁那年,遇到了云懿。”
☆、第 95 章 “她是我这辈子见过的最美的人, ”宣玺继续说道:“那时候, 我被人欺负, 便是她帮了我。”
“从那以后,我便想要追随于她, ”宣玺自嘲的笑笑:“可她是千户狐族最尊贵最纯净的血脉,我这样一个弱小的杂种,又怎么配呢?”
汪染的手,覆在了宣玺的手上,声音温柔却坚定:“你不是杂种。”
“现在这话,倒是没人敢说了,我以前,可真是一直在听。”宣玺继续说道:“那时候, 我真的很弱,云懿便是我想要追随的光。她嫁人之后,一直都是幸福的, 我想要夺她回来, 却发现自己既没有能力, 也没有立场, 那样弱小的我,可能都不配她看上一眼。”
“后来,云懿死了, 和她的丈夫一起,死在了族群的争斗中,”宣玺闭了闭眼, 说道:“说来也可笑,她活着的时候,我很弱小,可她死了之后,我竟然激发了血脉天赋,修为暴涨,到最后,整个妖魔两届,竟然没有人能压的住我。”
“弱小的人,是没有话语权的,”宣玺话语沉沉,握住了汪染的手:“现在的我,早已不是当初了,我是魔尊,我想做什么,都可以,因为没有人能够阻止。”
汪染垂了眼眸,避开了宣玺的对视,她开口问道:“云懿知道你的心意吗?”
宣玺自嘲笑笑:“明知道配不上,我又怎么会说呢?”
他的目光,落在了虚空的地上:“你可知今晚,我为何会魔气暴动,只因宁竹云她毁了云懿的画。那是我的全部念想,是唯一的我的东西,我可以用来想起她的东西,可却被她这个女人给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