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忍不住大声尖叫。
他朝她伸出手,掌心似乎放了一个黑色的小匣子,距离太远她没看清,“香园街82号,戈伦特教堂,十字架中心,找到它。”
……
一阵强光刺痛了双眼,她下意识伸手挡了挡。
耳边传来一个熟悉的女音,“太太,该起床了,先生给您准备了早餐。”
方胥睁眼,发现窗帘被人拉开了,窗外的树叶一片火红,花园干干净净,外面天气正好。
没有雾,也没有雨。
她又看了看自己被蔷薇扎破的手,指尖完好如初。
原来只是个梦。
餐桌上,陆忱坐在她的对面,他好似没留意到她过来了,正垂眼看着手边的报纸,西装革履,一派斯文。
她很少有机会这么近距离看他,虽然是夫妻,但这一年她因为不习惯总是刻意和他保持距离,他渐渐便察觉出她的疏离和冷淡,随即,迁就似的不再靠近她。
这样正面瞧着,他这幅皮相确实很令人心动。
只随意坐在这里,便十分赏心悦目,举手投足之间流露出的举止教养,像极了十八世纪欧洲上流社会的贵族。
方胥晃了一下神,随意擦了擦洗完澡湿漉漉的头发,不好意思的坐下来,低声说:“久等了。”
“没关系。”他放下报纸,抬眼看了一下手表,淡淡说:“并不算晚。”
“哦。”
一顿早饭吃的相当沉默。
方胥只喝了半杯牛奶,吃了两片培根和面包就不再动了。
陆忱眼也不抬的问她,“不合胃口?”
方胥下意识摇头,陆忱这一年来很少下厨房,这样拂人好意好像确实不太好,她只好又拿起叉子把盘子里没放盐的煎蛋重新叉起来一口口吃掉,小声说了一句,“谢谢陆先生款待。”
男人垂眸拿起腿上的餐巾沾了沾嘴角,仿佛有笑意,“不客气。”
早餐结束,他没有起身,依旧坐在桌前看金融时报,半点没有要出门的迹象。
方胥记得他今天似乎是约了人的。
家里的家政阿姨小心的收拾了盘子,去了厨房。
方胥犹豫了一下,正要推开椅子,就听见对面传来一个淡淡的声音,“你还没有吃药。” 她僵了一下,重新坐了回去。
十分钟后,他推过来一杯水,还有三颗药片。
方胥摇头,“我不想吃。”
他抬眼注视她,眉间凛冽消融,“你病了,吃了药才会好。”
其实这一年和他产生距离的原因,除了因为忘记以前的情分,主要还是因为这件事情。
一个对她来说完全可以称得上陌生的人,要求她每天吃三颗成分不明的药。
甚至要求她不可以随意出门。
方胥觉得她就是他的一个囚犯,哪里会对他亲近起来。
何况她都不知道自己生的是什么病,吃的是什么药。他递给她的时候,连药瓶子都不会给她看。
气氛一度僵持,她紧紧抿着唇一言不发,一副受害者的凄然模样。
陆忱看着她,只轻轻说了两个字,“听话。”
她有些自嘲,推送间将它们悄悄塞到了舌头下面,赌气似的喝下一大口水,假装将药吃下去。
一个小聪明。
男人没有发现,满意的勾了勾唇角。
方胥这一年总是失眠多梦,她想,如果真的是什么不好的药物,那也应该是和精神有关的。
陆忱看了看手表,终于放下报纸起了身,路过厨房时,他脚步微停,惯例叮嘱,“照顾好太太,如果她想出门就打电话给我,我开车送她。”
还在洗碗的阿姨嗫嚅的应了句,“哎——”
又是身处牢笼的一天,她想。
他走了后,嘴里的药被她吐到马桶里冲了下去,半点痕迹也没有。她看了看镜子,里面的人双眼乌青,面色憔悴不见光泽,要不是五官长相加了太多分,这样一张脸,只怕连她自己都是不愿意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