艳鬼_作者:夜雨秋灯(85)

2020-05-06 夜雨秋灯

    她的指尖一颤,猛地前伸,声音里多了哭腔,“是我错了……”

    “你就那么喜欢他吗?”三楼的高度,忽然有人在窗外和她面对面说着什么,声音很熟悉,“为什么,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呢?”

    夜色好像变得更浓黑了,又好像是楼下草坪边上的路灯变暗了。

    一切变得有些不寻常。

    方胥感觉自己好像陷入一片寒冷的雾气中,又在黑暗中看见了那个额头上有子弹孔的,戴着帽子的男人。

    是谢泽,她看见了她的罪。

    那一瞬间,愧疚,恐惧,自恨的情绪交错着,潮水般朝她袭来,几乎令她喘不过气。

    她忍不住抓紧窗沿紧靠着侧边的墙,十指骨节泛白。

    他问的极为认真,她就真的极认真的想了想。

    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呢?

    可能是从她一开始骗他,而他反为她掩饰的时候。也或许,是他在医院照顾她的时候……说不清。

    “我也不知道……”她低头回答,想到他头上那个汩汩流血的子弹孔,五脏六腑就好像都被堵住,忍不住落泪,“竟然是我开的枪,原来是我……”

    人命面前,一切解释和道歉都太过苍白,于事无补。

    恐惧的情绪缓和很久,她抬头哑声问:“你还有什么心愿吗?”似乎觉得距离太远,她费力爬到窗户上,摸着他额上那个流血的伤口,心里一阵阵的难过,视线模糊不清,“我没有什么能赔给你的,你能原谅我吗?”

    这句话是悬在窗外说的,之后她就松了手,头朝下坠了楼。

    失重和眩晕接踵而至,坠下去的过程,根本用不了几秒。直到额头砸到水泥地面,血一下子从额角涌出流到眼里时,她才止住了哭音。

    身体像是被一个重物紧紧压着,肺里没一丝空气,她感觉呼吸在那一刻停了,窒息的感觉潮水一样袭来,她下意识想呼吸,却发现这具身体已经像一滩软泥一样了。

    她觉得现在这副模样一定很难看,不但是面朝下的姿势,还跌破了额头,一脸的血。

    一定不能让陆忱看见。

    就这么想着,她费尽力气偏了偏头,朝他离开消失的方向看去——那里空空荡荡,一切仿佛只是个幻影。

    还好只是她的幻觉,还好他一直呆在监狱里。

    眼前的视野变得狭窄,掺杂着无数草叶,她在一个砖石缝里看见了她曾丢弃的那枚戒指。

    原来就在离她这么近的地方。

    之前看到的光点竟然也不是真的。

    好像有人走近了,一双男士鞋子出现在她血红血红的视野里,她隐约看到了谢泽的影子,他的身形好像变得具体了一些,身上也没了那种冷冰冰的气息。

    她嘴唇翕合,却发不出一丝声音,无声给他道歉,“对不起。”

    他蹲下来,在她身上放了一朵不知什么时候折来的花,“你问我有什么愿望?……很多。”他声音很轻,知道她一定能听见,“你想听听吗?”

    ……

    凌晨五点的时候,沈清火接到了一通电话,里面的人字不成句的断断续续说了一堆,末了磕磕绊绊的问他,“怎么办啊沈先生,陆先生还不知道这件事,这……这要怎么和陆先生说啊……”

    沈清火神情微滞,有一瞬间手机差点脱手,“给我把消息压下来。”

    等他赶到疗养院时,警察和法医都已经在现场了。

    他站在警戒线外面,即使见惯了尸体,他仍是不太敢相信,昨天那个还哭着求他的女孩今天已经变成了这副样子。她趴在那里,血流了一地,左手蜷起,食指指尖上似乎还挂着什么东西,整个人像睡着了一样面朝下趴在冰凉的地上。

    有警察走过来和他交涉,他完全听不见对方说了什么,“是陆先生吗?我们也是刚到,第一时间就联系了方小姐的亲属,可实在找不到她其他的亲人了,听说您刚和这位小姐刚离了婚,所以才……”

    公式化的,没一点温度的声音,他终于回了神,“我不是她先生。”顿了顿,他说:“我是她先生的代理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