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动静的魏大智连忙赶了过来,双手叉着惊慌失措地劝道:“哎哟我的顾大人,你是怎么惹着王爷了?咱家可是有日子没瞧过他发脾气了,赶紧回去道个歉,要不然咱们这些底下服侍的人可就不好过日子了!”
他正在这边乱七八糟的劝着,忽然听到书房里传来一阵极为爽快的大笑声。
声气稍歇后,就听端王带着笑意道:“到库房里找个匣子,装顾衡手里那对花插。等府里小世子周岁的时候,魏大智你亲自点查顾衡送来的贺礼。若是轻上一星半点,你就亲自去他府上把这对花插收回来……”
听到这等莫名其妙的吩咐,又看到顾衡手中的玛瑙花插,魏大智心里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他有多久没看见这样浑身泛着活气儿的殿下了,有多久没有听见殿下爽朗的笑声了。就连小世子降生,也没让殿下这般喜形于色,仿佛天上的色儿都变得亮堂了些。一时间五味杂陈,连眼角都有些温热湿意。
站在水廊上的顾衡却恢复了往日的冷静持重,仿佛刚才的跳脱肆意是另外一个人。他对着魏大智微微欠身施礼,如行云流水一般抱着那对金贵的玛瑙花插,沿着曲折的回廊衣袂飘飘地渐渐远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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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hg 磨刀胡同巷尾最深处的一处民宅里, 暂住着顾九叔和他带来的一些老亲。
他们到京城的主要目的其一是看看顾衡, 其二就是跟顾氏本宗洽谈联宗事宜。结果话还没谈两回呢, 两边就彻底谈崩了。
顾九叔准备打道回府,毕竟庄户人家最要紧的还是田地。眼看着要开春儿了, 农具要整修,种子和秧苗都要拿钱购买,荒了一个冬的田地要使耕牛重新犁出来……
结果将走未走时又遇到衡哥要成亲的大事,一干人细细一合计就决定干脆再留一段时日。一笔写不出两个顾字, 到时候婚宴上多几分人气儿也是好的。
送聘定在大婚之前十二日内,送聘日与成亲日均是男家择定的黄道吉日。男家送女家聘金聘礼的多少,女家送过来的嫁妆多少, 一般是双方的媒人商榷议定,如无议定就按时俗通例而行。聘金的钱额为双数,用大红绸缎包着, 叫做红缎包聘。
红缎包聘意味着明媒正聘。
聘礼一般有金银首饰, 分别包有开门钱、赏面钱、洗头钱、挽面钱、孝敬钱的大红包。另有衣服、布料、牲肉、柑橘、红糖、发粿、礼饼、糖豆条、蒸糕等。
这些礼品都各自有寓意, 发粿是祝女家兴旺发达, 柑橘是大吉大利,猪脚是孝敬女家的长辈老人,祝健康长寿。猪肉也叫做洗屎肉,是男方答谢女方家长对女儿的养育之恩。
一身新衣的顾九叔到现在还是晕晕的, 他同手同脚地作为女方的长辈收了聘礼, 总觉得像做梦一般。
按照他原来的想法, 衡哥如今大小是个七品官吏, 但毕竟还算个初来乍到的生毛头。况且京城是天子脚下,权贵多的如同牛毛,顾衡的喜事儿能有三五桌的朋友来贺就算非常不错了。
不想二月下聘礼这天,天公作美一路放晴不说,还老早就撒下万点金光。几挂长长的鞭炮炸得震天响,泛着硫磺味道的烟尘散尽后,打头的就是个带金冠穿紫袍的王爷。
顾九爷轻吁了一口气,脸上掩不住得色。
那位王爷显见就是顾衡请来的大媒,依照惯例叩门请期。原本准备好好闹腾一番的顾家子弟都规规矩矩的站在一边,根本就不敢上前捣乱——那可是皇帝老爷的亲儿子,若是磕着碰着可是要杀头的。
那人露了个面后就静静的站在廊下,偶尔回头和顾衡说几句话。身上的缂丝紫地云蟒袍威风凛凛,金线绣制的孔雀羽正蟒托着活灵活现的灵芝和火珠,下摆上绣着一水的海水江崖纹,颜色鲜亮得差点闪瞎了顾九叔的老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