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前两个人不是没有相商过落水之后的事宜。
叶瑶仙要是诈死离开,那叶家失去了这个能干的长女,只怕要乱成一锅粥。
那时候叶瑶仙曾羞羞答答地伏在他的胸前道:“为一偿人生夙愿和表哥在一起,少不得要做些违背良心的事。等日后安定下来,再慢慢地补偿家里。父母只要晓得我日子过得好,应该不会计较这许多……”
虽然母亲说的轻松,但童士贲心里却是无比明白,要是叶瑶仙知道自己舍却名声舍却一切,所换来的不过是一场做妾的命,以她锱铢必较的性子只怕从此不会善罢甘休。
作者有话要说: 经过鉴定,童太太很强势,童士贲是妈宝男! 天气儿一日比一日地热, 马典史的心中却如同喝了凉蜜水一样甘甜。
前些日子顾秀才又去了盐场一趟, 这边转转那边摸摸, 让工匠把采盐的那些机关又细细调节一番,不过几天功夫粗盐的产量又提高了一成。人手和柴薪没有多废, 粗盐的产量却高了,精盐的产量自然也会提高,那接下来大家伙儿的收益自然也会大大提高。
马典史现在看顾衡跟看个活宝贝一样。
暗想老祖宗传下来几百上千年的炼盐法子,偏偏到了这个人的手里就有了变宗。人家盐场边上立了一溜烟的煎锅, 全部都是提炼粗盐的,偏偏自家的煎锅全部是用来提炼精盐的。
盐田近临大海,莱州夏日的日头又足,粗盐的提炼变得简便易行, 那是要多少有多少,如今所花费的只是精盐成本。照这样下去,简直跟在市面上大张旗鼓地抢钱没有两样。
看着一包一包被细细收藏在仓库里的精盐麻包,马典史心头一跳一跳地疼。这他~妈~的全是钱呐,只可惜还要等上好久才能变现。
顾秀才细细算过,说曾经在朝廷邸报上看到过,现今两淮盐额引共一千六百九十万,归十数商家承办。以每引三百七十觔计之, 场价止十文, 加课银三厘有奇不过七文。而转运到汉口以上, 需价五六十不等。
以此推算两准盐的购价与销价相距四倍, 这还是官府明面上承认的盐价。
按照天干地支的历法计算的话, 明年两淮地区一定遇有百年不遇的大灾。到时候两淮产的精盐供不了市面,别的地方的精盐产量势必会见势大增。
河东盐、长芦盐、四川盐就会蜂拥而上,分食两淮盐商所遗留的空缺,那时候四倍的利就会变成七倍八倍的利……
对这番玄之又玄的话马典史听得一头雾水,原本是将信将疑。但得知事由的方县令却捋着胡须说不妨等等看,反正总不过半年左右就看得出来究竟。
三个股东中有两个是持反对意见,马典史只有偃旗息鼓静等佳音。让他如此心甘情愿的,除了顾秀才对盐场各项事务的精准把控,还有就是对其算无遗策的叹服。
只看这人悄无声息的,就把那位表哥童士贲狠狠反算了一把。若不是那人见机快及早想全了托词,只怕离身败名裂除却功名已经不远了。
马典史虽然是事情的直接参与者,还是免不了在暗地里嘀咕一二。
先说这个顾秀才怎么会那么巧知道那位叶姑娘会诈死逃婚,进而提前做下种种布置?知道他的表哥会安排一处民宅躲避风声后,立刻预先在那间民宅里换上混有大量迷药的蜡烛,让一桩诈死逃婚演变成铁板钉上的婚前苟~合?
这些事到现在都有令人百思不得其解之处,但是却不好前去细细询问,毕竟涉及到男人最最要紧的脸面。顾秀才待人处事虽然稍嫌冷淡,却看得出内里心气儿极高。
唯有方县令听说所有的始末之后,复又叹服了一句,说这世上有些人生来多智近妖。这种人只需看别人的一个眼神,听别人无意当中说起的一句话,就可以揣测事态的前后走向,根本不能与常人等同并论。
方县令末了还细细叮嘱,说只要顾秀才吩咐下来的事情能办则办,不能办就迅速禀报上去让他来想法子。
其细致殷切让马典史这个中间传话的人,都忍不住感到有些吃味。但这两个人一个是正经两榜进士出身,另一个身具大才明年就要参加秋闱,他也只有俯首听命的份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