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仓晓看了身后一眼。
濯月道:“阿月替您在这里看着,必定不会有事的,殿下放心去就是。”
“那好,你且等着,我天不亮就回来。”
“是。”
仓晓抬头,望了一眼天际,纵身登云而去。
东海龙王敖广的性子在旁人看来如这天象一般,时晴时有雨,事情无分对错,若要半分不和合他的意必然会大发雷霆。仓晓与他在一处三年算是摸了个透彻,无外乎是个外冷内热之人,凭他今日如何动怒,说的话如何难听,皆是为了“在乎”二字,太在意东海,太在意东海中人。
龙宫,仓晓换上自己的衣裳,摸了摸额际冰凉的龙角,抬脚过了长渊桥。大殿,嵌玉金螺的酒樽被弃在了地上。
“父王……”仓晓拱手,恭恭敬敬唤了一声。
敖广瞥了他一眼,厉声道:“还敢回来?”
这必然是知道仓晓的行踪,仓晓俯首道:“去龙王庙打点些琐事,这才晚了,不知父王突然回宫,来迟了些,还请父王恕罪。”
龙王没有说话,他站起身来,看了仓晓许久才道:“是龙王庙藏了什么人吧。”
“父王……”
仓晓抬头,正要解释,只听得龙王道:“你藏什么人,本王没有兴趣。你可知道今日,我为何回来?”
仓晓道:“儿臣不知。”
敖广道:“你自然不知,今日我在南海见到了那六太子的新嫁娘,正是我从前与你说的宣和公主。”
“敢问父王宣和……是何人?”
敖广沉默了。
龟丞相拽了拽他的袖子,道:“太子殿下,宣和公主是鬼方国的守护神。”
“鬼方国,好像听说过。”
“你是听说过。”敖广冷哼一声,道,“去年冬至我说要做儿媳的人。”
“这……”好像是有这么回事,不过他只是听说,却并不曾见过宣和公主本人。怪不得与南海闹了别扭,原来是抢了钟意的儿媳。
仓晓道:“鬼方国不过一介小国,父王也莫要过多惋惜了。”
“小国,那你说还有更合适的人选么?”
仓晓道:“父王心中所想是为了联姻,壮大东海势力,儿臣所做之事亦是如此。若父王肯信儿臣,儿臣担保便是那南海与殷商君主联姻,也永远不会动摇东海的地位。”
“你?”敖广闻言长叹了口气,这许多年来他看惯了敖丙的不学无术,好容易安静了几年又着了魔似的总往一个凡人家中跑,他是造了几世的孽才遇上这么个冤家。
“你要我如何信你?”语气颇有些无奈。
仓晓见他神色缓和了不少,走近几分,软下声音道:“父王,儿臣知错了,从前纵使千万个不对,您也总要给个改过的机会。再说,我好歹是个男人,总把联姻的话放在嘴边,仿似我天生下来就是联姻用的。”
“你还有其他的用处么?”敖广瞥了他一眼。
“父王。”仓晓唤了一声,道,“儿臣三年来勤恳修行,可有半分偷懒?”
“这倒是不曾。”若说敖丙这几百年来,也就近些年还能看的过去。
仓晓道:“父皇就再信儿臣一次好不好,就一次。”
“这……”敖广看着他,原本一颗硬着的心软下来。他做龙王的这些年不是在天界就是在四海之中周璇,与敖丙在一起的时候实在太短。
从前每每相见皆是只言片语,多了便要动气,能有今日的局面已是出乎意料了。
“我儿,你可知你父王操碎了心。不是我不信你,而是这联姻是最简单,也是最牢靠之事。你若是不愿意,我不强求于你,只希望你日后所做,对得起今日所言。”敖广看着他,眸中颇有些无奈,这一番心思,皆是为了东海,为了一个三太子。他已经失去了太多,不想再看着敖丙蹉跎下去,连带着葬送了东海的前途。
仓晓道:“儿臣必然不负今日所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