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完以后,耿露便离开了。
耿冀回过头,刚才那女孩却还没走,似乎听见他们兄妹俩的对话在发呆。
“哎,刚才那人是我妹子,嫁了人以后日子过得不顺,不过孩子倒是出息,刚考上大学。对了,你刚才不是问我那纸,他们家就是我们村仅存唯一的造纸工匠了。”
靳木桐有些兴趣,问道:“大叔,我能去看看么?”
耿冀一愣:“行啊,我妹子刚走,我叫她回来带你过去,很近,走路过去也就两分钟。”
靳木桐便跟着耿露回家了。
“妹子,这便是我们家的作坊,小本生意,每年也做不了多少纸,不过我男人说这是祖宗传下来的手艺,不想在自己手上断掉了。”
这话说的,靳木桐其实很能理解,爷爷传下来的“品古斋”,她不也不想眼睁睁的看着它消失么。
这造纸作坊的布局跟她在泾县看见的有所不同,似乎更加原始一些。
当她看见堆放原料的地方,这才诧异问道:“你们家的纸是什么做的?”
耿露答道:“桑树皮啊。我们家的纸是桑皮纸。”
“有成品给我看一下吗?”靳木桐有些小激动。
没想到泾县的宣纸用料主要是青檀皮,而两百公里以外的山村用的却是桑树皮。
“有的,昨天刚晒好一批。”
耿露带着靳木桐到了另一间小房屋,里面都是已经做好的桑皮纸。
靳木桐拿出了纪教授之前给她的从故宫倦勤斋通景画背后取下的命纸样品对比了一下。
无论是手感、质地,还是拉伸度,都非常相似。
她突然有种预感,之前纪教授找工坊加工出来的桑皮纸之所以没成功,恐怕不是材料的问题,是工艺的问题。
泾县擅长生产青檀皮的宣纸,用他们的整套工艺生产桑皮纸,有可能并不合适。
她立刻便拍了照片,将地址发给了纪教授。 纪松柏立刻就在微信回了。
“木桐, 你那边方便的话,将纸张样品直接寄回北京, 我这边给你地址。”
“纪教授你不过来看看么?”
“检测结果出来,如果通过的话,我立马会过来,我这边还有点事。”纪教授回道。
他手边的事情还有很多,而且是一个团队在一起工作,不可能完全依照自己的想法立刻前去。
“好。”靳木桐也理解, 回复道。
她坐之前那辆面包车, 立刻将十张桑皮纸寄了出去。
然后便打算就在村子里住下等结果。
因为之前纪教授说过, 想要修复书画,对纸张的工艺了解非常重要。
回到村子, 靳木桐问了一圈, 村子里没有旅店和宾馆,要么回镇上住,要么就借住在农家。
靳木桐想了想, 又回到耿露家, 在她家住下了,她女儿上大学正好有空的房间。
而住下这几天,她便发现, 耿露和曹俊生夫妇每天都过着相同的生活, 早上曹俊生到桑树林剥树皮, 带回树皮以后, 两人便开始熬煮树皮。
接着将熬煮之后的桑树皮打碎, 制成纸浆,最后再将纸浆制成一张张的纸,晾晒在墙上。
等自然晾干以后,便是一张张上好的桑树皮了。
靳木桐待在人家家里,对纸张的制作过程非常感兴趣,便也一起参加劳动。
这天,靳木桐正在熬煮桑树皮,一个小团子跑了进来,倚靠在门边,看着屋内嘻嘻笑着。
曹俊生很喜欢孩子,对他来讲,这些小孩子就是未来的希望。
特别是他这门手艺,目前还没后辈们学呢。
此时见到小团子,便走过去把他抱起来。
这是妻子哥哥家的小孙子,名叫耿彬。
曹俊生捏了捏小家伙的鼻子,笑道:“彬彬这么久都没来看我了,想不想看我怎么造纸的呢?”
耿彬摇了摇头,奶声奶气的回答:“不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