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无寒知道他们还需要时间接受,便顺势告辞。待走出客栈,他伸掌接了檐下的雨滴,望向乌沉的天空。
思邪曾对他说过这些人值得信任,他便直接来了,如今看来,这些人倒真不像是寻常人等,乍然听到这弄不好会杀头的事宜,竟也是面不改色。
他倒没有想到,他才刚出门,有君便缩了脖子吐舌,从桌上拿起苹果抛着玩,“哇,果然想想还是不行,我过得好好的,干嘛要为了思邪拼命。”
“恐怕不是这么简单。”子奚袖起手,垂下的眸子微转。
“怎么说?”有君把苹果胡乱在衣服上抹了几下,再举到面前咔嚓咬了一口,好奇的伸头望向子奚。
子奚屈指在桌上轻扣,“我一直很奇怪,为什么这场选秀,思邪会留到最后。”
“不是因为她幸运吗?”学尔反问道。
“不,”子奚摇了摇头,“身边的人全数出了意外,只有她独善其身,会有这样的运气吗?”
“她入宫是有人安排?”知愠皱紧眉宇,“但不会有人算到她会得宠。”
“如果那人的目的,并不在于她得不得宠,而是想让江无寒知情呢?”
学尔神情一震,“你是说?”
“让我们想一想,倘若阁主计划顺利,朝廷先是失去叶振这个大将,随后江湖四分五裂,南疆陷入内乱,此时江无寒又怒发冲冠,皇位岌岌可危,而若是江无寒调查的属实,最后有君位登大宝。注意,是有君,”他指了指知愠,“不是你,不是我,偏生是有君。”
“我怎么了?”有君有些不服。
“你?”子奚挑高了眉,“我们中唯一一个万分敬重阁主,唯他马首是瞻,最后是谁赢得了天下?”
学尔脑海中嗡的一声,只觉脊背发凉,知愠若有所思的望向有君,有君嘴里的苹果嚼了一半,被他快速咽了下去,面上不满道:“哼,净是胡说八道!我累了,先去睡了!”
他蹬蹬蹬回到房间,倒入柔软的床铺,盯着床帐思绪万千。他现在对阁主的心情可谓十分复杂,就像是一个长久以来屹立不倒的信仰被逐渐冲击,他慢慢对七星阁所做所为的正确性产生了动摇,却还没有破除所有幻想,依然惯性的对其产生某种亲近。
“接下去怎么办?”学尔撑起腮,“伯父还会来的。”
“顺水推舟。”知愠凝向子奚,“若是他想的不错,那阁主也会推那家伙登上帝位。”
“不错。”子奚张开眯成一道缝的眼睛,“阁主虽是打了一手好算盘,但若是有君成了皇帝,真就能为他所用吗?”
学尔赞同的点头,“不过你们是不是漏了一点,”她举起食指,“他说他不愿意哎,总不能强迫他吧。”
子奚轻笑一声,“这便需要姐姐努力了。”
“哎,我?”
“不错,”知愠的脸上满是不爽,“你说什么他都会听。”
“哎,不是,你们搞错了吧?”学尔皱眉,“我哪那么大能耐。”
“姐姐不要妄自菲薄,”子奚朝前倾身,含笑逼近了她的脸,“你若是想让我做什么事,我也会乖乖听话。”
她怔怔的望着他的瞳仁出神,翠奴也猛得坐起,一把抱住了她,蹭了蹭软绵的胸口,“我,我也很听你的话。”
被翠奴一打断,她哈哈笑了起来,“好吧,那我明天试着劝劝有君。”
知愠握紧了刀柄,慢慢抿紧了唇。哼,巧言令色!
--
第二天,学尔遇到了来吃早餐的子奚和知愠,听闻有君还在赖床,她索性借了厨房煮了碗面,端到了他的房间,“有君?”
有君迷糊的下床,开门一瞧才发现是她,“你怎么来了?”
她端起面,“吃面吗?”
“咦?”有君眼前一亮,“难道今天是我生日?”
“不是啦,你怎么连自己的生日都记不住。”她无奈的把面端到桌上,“快糊了,赶紧吃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