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隍问二人:“要过头七么?”
李建成身边五个小孩,李元吉身边也有五个。十个小孩中,年长的不敢吭声,年幼的抱在一起嗷嗷大哭,很害怕。
李建成沉声问:“天地之间既然有神明,就没有报应吗?弑兄杀弟,你们既然是鬼神”
城隍:“你误会了,对我们来说杀人就是杀人,什么关系不重要。人尽皆知,要么是他杀了你们,要么是他和兰陵王一个下场。”
李建成:“孤不是那等心胸狭隘的小人!”想了,但是没做好决定,如果能重来,我会早点下手!
李元吉气冲冲的推了哥哥一把:“我早跟你说了,要及时动手,早下决断,弟弟愿意为你杀人。你不肯。今日知道有埋伏,你还以为能万无一失。”
李建成颓然叹息:“我们把他的精兵强将,房玄龄杜如晦等人都调走了…常何叛变了…”
他说的一点都没错,商议政策时,房玄龄杜如晦装作道士混进去,长孙无忌和尉迟恭也是分头行动,悄悄溜进秦王府里。玄武门的禁军总领常何的确归顺了李世民,在他们进入玄武门之后立刻关门,让本来能冲进来救援的部众被挡在门外。 拖家带口的到了阴间中,李建成都三十八岁了, 他的五个儿子从十几岁到几岁不等, 还可以互相照料, 李元吉才二十五岁,的五个儿子却都很年幼, 一个个只知道哭哭啼啼,烦的他把儿子们吼了一顿:“哭什么哭!咱们都死了,哭也活不回去!”
长安城隍又安慰二人:“天无二日民无二主, 和阴间不一样, 为了争权夺势人们什么事干不出来?亲爹都能杀, 何况是兄弟。”
李建成当然懂这个道理,但有句话说得好, 听过那么多道理, 依然过不好这一生。他是准备慢慢的夺走李世民的精兵强将, 官职, 断去老虎的爪牙,然后给他一个闲散的差事或是什么差事都没有, 最好李世民能聪明的去沉溺酒色示弱……完完全全被新君掌握。
没想到李世民不只是思念母亲, 临近中年还隔三差五哭一哭的人, 他不仅心狠手辣, 还很果断。
这和二人经历有关, 李建成一直跟着李渊,做的都是准备工作,治国不是一把手, 管后勤提供粮草也不是一把手,凡事都要有所顾忌。
而李世民则不同,十几岁起开始征战,他做的是什么事?敌军人数比自己多个几倍,但整体质量不行,干!敌军大营乱了,跟我冲!抓住了?投降的归我!不投降的杀!
擒贼先擒王和慈不掌兵这两个词,在玄武门之变中展现的淋漓尽致。
真正悬而不决的人是陛下,维持平衡是一个皇帝该做的事,不能在两个儿子之中做出选择也是慈父该做的事。
李渊能怎么样?废掉没有大错的太子,立战功卓越的秦王?
杀掉战功卓越的秦王,保住皇帝的延续——太子?
不,他不需要选择任何一项,因为不论是谁继位,李渊都能说:我是你爹!对爹好一些。
李建成仔细想了一路,虽然还是头疼,脖子疼,觉得脖子上有刀口往里灌风,但还是想明白了,自己按照太子应对兄弟夺权的方式应对他,李世民按领兵打仗攻克敌军直取皇城的方式应对自己。这倒不假,在他当皇帝的道路上,自己和父亲都是他的敌人。
太子的应对没有什么大问题,在儒家体系的政治斗争中,在那未曾言表但应用千年的文斗规则中,他做的非常符合标准。文人的斗争争夺的是君心,抓住皇帝的心就拥有了一切,设鸿门宴请客然后暗杀那种莽撞事做出来,会落人口实,招致千古骂名,太子不需要也不能做这种事。
但李世民不打算受这规则的影响与约束。他在意骂名,更想活着。
背水一战时任何事都不重要。
地府见过的大人物是在太多,太子虽然属于稀有身份,林林总总也有几十个,轻车熟路的把他们安排好——有成百上千忠于太子的人死下来了,但李建成本人又没有什么出色的指挥战斗的能力,这些忠于太子的人也未必认得他长什么样,而且最近应该没心思挑衅阎君。
阎君们平静的就好像没接到这份消息一样,倒不是他们心若止水,实在是刚刚度过了十六国和南北朝,那些离奇非人刺激的故事近在眼前。周、隋两朝的事儿也差不多刺激,一个皇帝大半生只有皇后一个女人,比太子被杀更离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