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们的死后生活_作者:文绎(1745)

2020-05-15 文绎

    诸般种种,令人愤怒。

    吴瑜找到他:“我看今日正是好日子,在下愿意舍命陪君子,不知道朱夫子会不会临阵退缩。”

    朱科一被人叫朱夫子,就觉得热血往头上涌:“走!当年杨升庵不顾生死扣门,我虽然未食阴禄,也要扶助正气!”他能接受的最低职务是判官,但屡试不第。人间三年一考,阴间是允许一年一考,他已经落榜二十次了。

    当即回家拿出一丈白布,在上面刷刷点点,写了一篇檄文。

    开篇先骂你们不配称翰林院,文翰之林、草诏之处,岂能沦为一些鸡鸣狗盗之徒杂居之所!(说的就是施耐庵)洋洋洒洒两千字,从名字骂道思想内核,从做的事骂到用的人。

    翰林院就在都城中占了一席之地,房舍的高度和别处差不多,只是鲜艳的多,嚣张的多。别人门口立的是石刻大狮子,她这里立了一对吉金的鸾凤(商周时的合金,氧化后成为青铜器,氧化前和金子一个颜色),在门口对面而立。

    朱科带着两个志同道合的人,走到翰林院对面,两人扯着白布,他指着翰林院的大门就呵斥起来,叫里面的人出来对峙,其中心思想是——你们不遵孔孟,不遵程朱理学,就不要当人当鬼了。

    杨慎正在此处做客,听见有人来挑衅,兴致勃勃的打算欣赏。

    听到后面夸耀程朱理学万世师表时,冷笑道:“又是个迂夫门徒。”

    李弘对妹妹开玩笑道:“骆宾王又回来了?”

    李妙儿挠挠下巴:“我现在要是去揍他,是不是于理不合?”    翰林院现在真不如人间威风,不负责草拟诏书——阎君不喜欢用人润色, 其诏书风格和朱元璋一样, 尽量让人一听就懂。也不负责参知政事——阎君自己内部就能完成好战必亡忘战必危的对立部分。更不负责的修缮国史——这部分有太史台。更不负责给皇帝开经筵讲授古圣先贤的思想——古圣先贤就住在阎君殿的画中山上, 持有独家解释权,拒绝他人代言。

    即便是被极度削弱后的翰林院, 那也没弱到被人指着门口叫骂而置若罔闻。

    “你刚刚说骆宾王?”杨慎好奇的问:“难道你们大学士是则天皇后?”

    很多人在闲得无聊时,都在猜测执掌翰林院的人是谁,看文辞, 看身材, 似乎是唐朝人, 唐诗那个风格是消磨不去的,宋诗很难模仿像, 那是国家风气养出来的诗风。唐朝虽然有许多位美貌女诗人, 但俾睨天下, 诗中有帝王之气、艳而不妖的大概也就是那一位。其他的女诗人多缠绵, 多悲怨。

    李弘一怔:“我只是看他的文风有些相似。”

    杨慎点点头,确定了, 就是, 还真有意思。外面那鬼的文风比骆宾王还差一些, 写檄文都有八股文那个劲儿, 缺乏自由奔放。

    外面的叫喊声没有停歇, 有几个人翰林庶士自告奋勇的起身,一抱拳:“诸位前辈,让我等占先。”

    他们本来在筹措剧情, 正给女主设立了一大劫难,劫难是真难,前有十只依次排开的五彩卷毛吐火狮子炮,后有妖道手持浸透了尸毒的七星宝剑,左边埋伏下牵线旱天雷,右边是万丈深渊,当此囹吾,女主怎么办才能逃出生天?

    这群作者也没想出来,卡文卡的抓心挠肝,好似活猴一样,难得的有个事打断一下,如蒙大赦,格外的勤劳。

    出去和朱科对峙,出去就是一声大喝:“咄!那不分尊卑的黄口孺子!”

    “好一阵犬吠蝉鸣!”

    “不知死的鬼,你这是死后的好日子过够了,你想活啊!”

    朱科反击道:“我只知道礼乐教化,你们这样的人,出口便是污秽,臭不可闻,也配腆着脸称为翰林?休要玷辱这两个字。”

    “又是污秽,又是臭不可闻,阿弥陀佛,你这小糟老头天天都在想什么?你心里就没点孝悌忠信?”

    “口口声声说着礼乐,胆敢到衙门面前聚众闹事,还有体统吗?”

    “这翰林院三个字,是阎君钦定的,你们有什么不满之处,去阎君殿前撒泼啊。”

    朱科不仅不退,反而越战越勇:“先叫你们知廉耻,再去拜见阎君也不忙,此事的根源就在阎君殿内。”整个地府的风气和他坚持多年的三观完全不同,他死后二十年间,一直在为此发声,写了许多批判风气的文章,仿佛泥牛入海,只有寥寥数名志同道合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