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阳更猛烈了,有汗自他额间滴落。
苏听走到他身边蹲下,伸出手来给他擦汗。
他闻到了极淡的松木橙花香味,是她指尖的微香。
他坐着,不动。
“哎,你睁眼看看我呗。”
他双目紧闭。
汗,再次从他额间滑落,渗入浓密的修长眉毛里。她的指腹从他眉骨上滑过,他倏地睁开了眼睛。
两两相望。她的指腹还贴着他眉骨,指腹微温,而他体肤滚烫。
苏听惊讶,“你持戒修行,你在抵抗qing yu。”
明海看了她一眼,想不到她领悟得挺快。但他只是淡淡道:“不戒不戒,没有什么是需要戒的,随性而为,心中有佛,心是空的,心是满的。戒与不戒,不拘泥于形式。而且我没有出家,我只是喜欢静修,可以安安静静想想事情而已。”
苏听在他身边坐下,又问:“你多久没碰荤腥了?”
“整整一年。”
苏听吓得吐了吐舌,要她一年不吃肉,不是人生还有没有乐趣的问题,而是她会直接饿昏过去的。
“你会泡茶吗?”明海又问。
苏听点了点头。
“在玻璃柜后面的架子上有茶托茶具和茶叶。”他又闭上了眼睛。
她站起,转身。风起,还是松木橙花的微香。
明海一怔,心想,不是风起,没有风,是心动。
心若止息,便是无味无色。
苏听搬来了小木桌,在廊下煮茶。
他偶尔指点她几句,更多时间是在闭目养神。
“头交水,二交茶。始时,茶叶紧索,茶冲撞而无味。泼去头道汤,一为净茶,一为静心。第二交,刚到好处,茶味出,像人之开窍。三交浓,起人生无穷哲思。”他轻声说道。
她已品到了第三道。
他端起白瓷杯子,茶汤清淡,翠色潋滟。他抿了一口,没有任何评价。
苏听想,自己还真像给上神煮茶的童子。想到这里,她噗嗤一声笑。
四周很静,甚至好像能听到廊下白牡丹微微盛开的声音。她赶忙收了声,看向他。他蹙眉,垂下眸来看她。一个仰视,一个俯视。只见他长睫似鸦羽,在眼底覆下层叠阴影,一颤一颤的。
他还是那三个字:“欲心重。”
***
他和她一道上山。
寺庙门前小道上有好几棵松树,分别是望客松、迎客松、陪客松。
一想到自己是偷偷跑出去的,苏听的脸就红了。
已是下午五时,下午课也结束了。
苏听有些惭愧。
走过飞拱道时,就见不饿禅师和豆芽师兄在下棋。
一边焚着檀香。
白烟轻轻飘飘,时间过得特别的慢。
苏听走到禅师身边。
不饿问:“ting,你为了什么来到这里?”还是之前的问题。
明海也走了过来,说:“欲知过去事,今生受者是;欲知未来事,今生做者是。一切因与果,皆有定数。她来,或不来这里,有什么重要呢?”
就好像他会到这里,一切皆是注定的。
等苏听离开后,明海说,是为了再次遇到她。
不饿听完明海的话,点了点头。
苏听回了自己的房间。没有电视、和电脑等一切可供娱乐的消遣,山中岁月很静。
她盘腿坐在榻上,开始做功课。
其实也没什么功课可做,就是放空自己的思想和身体,不为名利,不好争斗。
心静时,更觉天地万物的壮大。
只有蝉鸣和风声。
门敲过三声后,开了。
来的是豆芽。
苏听很喜欢胖豆豆,双脚落地,走过去和他聊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