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少峰呵呵轻笑一声道:“我问你,那些米怎么样?”
朱瞻基点了点头,答道:“那些米自然是好米,里面半点儿的沙子也没有,却是和锦衣卫的情报一点儿都不相符。”
杨少峰却道:“你见过常平仓和预备仓,乃至于粥厂仓库里的米么?”
见朱瞻基摇头,杨少峰便直接道:“无论是常平仓,还是预备仓或者粥厂,仓里面的米皆是去年,乃至于前年的陈米,因为今年的新米还没有下来。
按照正常的调用手段来说,优先要用到的应该是前面的陈米,然后是去年的。
而且最重要的一点是,别管是哪个仓,里面的米都不可能这么精良,偶尔有些沙子是很正常的事情。
可是你再想想当时我手中抓起来的那几把米,尽皆是精米,连一粒沙子都没有。
像这种情况,除了这些米是米店里出售的精米,还有其他的解释么?”
朱瞻基先是点了点头,接着又摇了摇头:“这也说不准,毕竟临清地处要道,仓里的米好些也是应当的。”
杨少峰嗯了一声道:“好,就算仓里的米全是这般的精米,可是你注意到庄子里的那些青壮没有?”
朱瞻基愣道:“不都是在忙着重新翻盖房子么?”
杨少峰嘿嘿冷笑一声,开口道:“是啊,可是这些青壮有一个算一个,皆是面有菜色疲色,一看便知道是吃不饱饭造成的。
还有,那些青壮的脸上没有一丝的笑容——你再对比一起辽州的那些青壮,想想他们在重新盖起自己家房子时的脸色。”
被杨少峰这么一说,朱瞻基顿时倒吸了一口凉气。
辽州赈灾的套路跟眼下临清赈灾的套路没什么区别,皆是开仓放粮,然后组织百姓重新盖起自家的房屋。
然而仔细回想一下,辽州放粥时用的米都有些发黄,一看就知道是陈米,远不如今天所看到的那些精米的卖相好看。
更重要的是,辽州的青壮在重新盖起房子时,脸上都有笑容,既有劫后余声的笑意,也有对未来生活期盼的笑意。
而临清的这些青壮,脸色却是有些死气沉沉的意思。
同样的神色,朱瞻基不是没有见过。
PS:昨天晚上临时有事儿,码字的时间晚了些,下一更放在下午更新。 朱瞻基实在是想不到,原本在朝堂上面动动嘴就能完成的赈灾,真正执行到地方之后居然会变成这般模样。
琢磨了半晌之后,朱瞻基才开口道:“眼下这般情况该怎么办?我算是看明白了,咱们在这里,他们根本就不会露出真面目。”
杨少峰摇头道:“常庚先生曾经说过,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眼下装的再好有个蛋用,难道他们之前就没捞银子?只要有心想查,终究还是能查出些蛛丝马迹的。”
朱瞻基端起茶水一饮而尽,怒道:“查?咱们两个坐在这里傻等着查?好歹你调一下账簿之类的东西啊!”
杨少峰却是根本没有理会发火中的朱瞻基,反而伸手指了指门外,开口道:“咱们一路行来,你就没发现少了个人?”
朱瞻基被杨少峰说的一愣,仔细琢磨了半晌之后才回过神来:“你是说,吴明?”
杨少峰点了点头道:“不错,就是吴明。这种要打探消息,收集证据的破事儿,咱们两个谁擅长?看账簿?那些人敢让你看,就不怕你查出来问题。
所以啊,还是安心的等着,先应付着廖桂聪他们几个,等吴明把证据拿到手之后,咱们就送他们去见太祖高皇帝!”
朱瞻基咬着牙道:“不够!光把他们送去见太祖高皇帝,未免太便宜他们了!应该诛了他们九族!十族!”
杨少峰冷哼一声道:“子曰,君子欲讷于言而敏于行。你别光嘴上喊的欢实,如果这廖桂聪案最后办成郭桓案那般,你还敢叫唤么?”
朱瞻基闻言,忍不住迟疑道:“郭桓案,最后牵连了数万人吧?临清能牵扯这么广?”
杨少峰嘿嘿冷笑一声道:“像临清这种情况,你以为只是区区一个廖桂聪就能搞出来的?自下而上,最后会到哪位朝堂大佬的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