确实,大明朝对待言官喷子们实在是太好了,不仅没有什么因言罪人的说法,反而给了这些混账风闻奏事的特权,上到天子,下到百官,就没有谁是他们不敢喷的,喷自己一个区区的正七品知县,已经是这些人高看自己一眼的结果了——没看朱老四都挨喷了么!
跟朱瞻基大眼瞪小眼的沉默了半晌之后,杨少峰才道:“打又打不得,宰又宰不得,那你说咋办?”
朱瞻基摊开了双手,满脸的无可奈何:“还能怎么办?没看皇爷爷都直接把奏疏留中了么?
现在咱们能做的,就是等,等着这些人骂够了,骂累了,他们也就自然而然的消停了,要不然你越理他们,他们就跳的越欢实,最后还是咱们难受。”
“那不行,难道就任由他们这么跳?”又一次犯了头铁症的杨少峰显然不想就这么认栽:“打不还手骂不还口?我做不到。”
“既然不能直接宰了他们,也不能打断他们的狗腿,那咱们就同样在报纸上想办法。”
朱瞻基疑道:“怎么想?是不许报纸上发表言官的文章?还是你打算跟他们在报纸上对骂?”
“他们不是最重名声么?就从他们的名声下手!别说他们本身就未必干净,就算他们干净,难道还不能泼脏水了?凭什么只有他们能风闻奏事?”
杨少峰眼珠子一转,嘿嘿笑了一声道:“你没发现报纸现在有不够用的趋势么?咱们把报纸从原来的月刊变成半月刊或者周刊,然后跟他们对骂,就凭他们,又怎么可能是我的对手?”
“那印制成本呢?”朱瞻基道:“你要多印报纸,就要增加成本,夏老……夏部堂能愿意么?”
“必须的!”
杨少峰道:“报纸这玩意儿又不可能会赔本,夏老抠怎么看都有的赚,那些言官喷子也巴不得能多骂人,估计这两边都会用脚投票,稳的很!”
朱瞻基依旧有些怀疑:“你写得的文章再多,又能多到什么地步?你终究只是一个人,就算再加上沈颢和伊逍、白庚他们,也不过是四个,对比起都察院一百一十人,你怎么可能骂得过那许多人?”
“虽千万人,吾往矣!”
杨少峰大义凛然的挺着胸膛,颇有一副慷慨赴义的壮烈之气:“就因为他们人多,所以我就要害怕?这世上断没有这般的道理!”
“嗯,若不是你在报纸的生意里占了一成份子,我都快要相信你了!”
很显然,杨少峰就是近墨者黑的那个墨,朱瞻基现在已经越来越不好忽悠了:“他们骂得越狠,报纸卖得越好,你赚的钱就越多,你当我不知道?” 平头哥从来不会关心对方有多少人,只会关心时间和地点。
杨少峰喷人也从来不会挑什么黄道吉日,更不会关心对方有多少人。
杨少峰只想着怎么才能彻底喷死对方。
朱老四被言官喷子们气得够呛,同样被言官喷子们弹劾的杨少峰自然也就跳了出来,一篇篇的文章如流水般发向了报纸。
比如根本就记不住内容但是大概知道那么几句的《资本论》,杨少峰就将之改头换面一番后变成了《土地论》。
不就是怼人?
喷就完了!
而且让所有人都没想到的是,言官之中的超级大喷子邓真叛变了,不仅没有和其他的御史言官们一起狂喷朱老四和杨少峰,反而旗帜鲜明的站在了杨少峰一边。
邓真的理论很简单——皇帝未必是个好皇帝,但是六首状元绝对是个好状元,即墨翻天覆地的变化,还有即墨、莒州的百姓能够进京替杨少峰喊冤,就是最好的明证。
邓真本身就是个超级大喷子,再加上杨少峰这个键盘侠,两个人甚至能在报纸上按着整个都察院的一百多个御史言官们狂殴。
双方不停的对喷让朱老四心中满是不爽——眼看着都到了永乐二十年的年底了,这些个货色还在喷!
直到朝堂上一阵呼喝声响起,才将坐在龙椅上神游天外的朱老四惊醒了过来。
满面红光的伊逍微微气喘,身边聚集了许多翰林院的同僚,离着不远处是一个披头散发的监察御史,身上几个大脚印子明显不是自己印到身上的,身边同样聚集了许多都察院的言官,两伙人虎视眈眈的盯着对方,颇有一言不合就会大打出手的趋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