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叫你跟我说话的?”
“妈,你不要胡搅蛮缠好吧?”
“你这孩子,一点良心都没有!人家爹妈哪有这样前前后后伺候着的?你看你大姨,你表哥高考的时候,她只管在旁边打麻将。”
胡周心道:“我还真希望你去打几圈麻将。”
抗争失败了。胡周有心理准备。因为母亲历来是不可战胜的,当然,仅限于在家里。
他开始迂回,和母亲一起生活了十八年,他很善于迂回。
一大清早,五点半,他就早早起床,想趁父母还没起床的时候把复习重点过一遍。
不料,父母居然打了鸡血似的,五点就起床了。
父亲戴着老花眼镜,脸贴在二手电脑屏幕上,研究哪家的冲刺题更难。
母亲则一边扫地拖地板,一边打哈欠。
胡周嫌吵,想躲卫生间去。
母亲训诫道:“别动!没看见我在扫地吗?”
胡周只能忍着。忍到她老人家把地扫完。
脚刚落地,又听到母亲叫道:“眼睛不看的吗?这儿我刚拖过,还湿的呢!”
胡周忍不住道:“能别打扫得这么勤吗?”
母亲道:“你没听说过吗?一屋不扫何以扫全国!”
“是何以扫天下……”
“天下不就是全国嘛!”
胡周觉得,再这样下去,高考怕是要黄。
得想想办法啊!
他冥思苦想,但无奈偏头痛,想了半天,只想出个屁——昨天的肘子太油腻,又消化不良了。
他想去洗手间解决一下,却被母亲斜里刺出的拖把所阻拦:“不许进去!我刚拖过!”
胡周捂住小腹,夹紧双腿,痛苦道:“小艾,快帮忙我……”
艾维利提亚道:“我目睹了全过程。但是我不理解你为什么要屈从于他们,所以我一直没有发言。”
“他们也是为我好。可怜天下父母心啊!”
艾维利提亚道:“这是悖论。如果说父母是为子女好,那为什么不尊重子女的意愿?如果父母真的是百分百为子女考虑,那么可怜的就不是父母心,而是被父母之心所捆绑的子女心吧?所以,说到底可怜的是子女。”
“你说的好有道理。”
“朋友,我不觉得他们的所作所为对你有什么好处。深度学习的过程是缜密而繁复的,容不得任何干预。他们这样做,只会破坏你知识结构的形成。”
胡周觉得艾维利提亚说得不无道理。
父亲不知道知识学习和技能学习的区别。技能学习可以刻苦重复训练,但知识学习是需要随时休息保持兴奋状态的。
至于母亲,她不知道脑力劳动是不能频频被打断的。说起来,自从失业在家,她就再没进行过什么脑力劳动。失业令人颓废。
“小艾,有什么方法说服他们吗?”胡周问。
“子女说服父母?朋友,是你在开玩笑吗?”
“那我该怎样才能摆脱现在的困境?” “搬出去住吧!”艾维利提亚说。
“啊?”胡周一惊。长这么大,他还从没想过以这个年纪搬出去住。
按照他的人生规划,应该是大学毕业两三年之后谈恋爱,再过两三年结婚,然后才是搬出去住的时候。
“朋友,你现在有身份证,可以签租房合同。而且你有足够的资金支付租金和温饱费用。为什么不让自己过得更自由一些呢?何况,你在家里并没有承担多少家务,只是个被供养的。”
“好吧!你的建议,我会认真考虑的。”
……
……
此时,在距离胡周家不到一公里的棚户区,女助理正在一条人迹罕至的长巷中奔跑。
只有在这种隐蔽的场所,才方便她把奔跑速度提到极致。
现在,限制她移动速度的已经不是碍手碍脚的行人车辆,而是过于强烈的风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