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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离开北岛市场监督管理所,程大叔立刻问:“在哪?”
胡周道:“南岛。”
程大叔打了个响指:“go!”
所以说,共患难是有助于增进感情的。
瞧这叔侄俩,才相处了小半天,就已经有默契了。
从北岛去南岛需要坐渡轮。
买船票、排队等船。
等船到南岛码头靠岸,下船,发现这小岛上连一辆出租车都没有。
拢共四平方公里,还要什么车嘛!
但是对于两个在烈日下奔波了三个多小时、而且饥肠辘辘的人来说,走这些路就比较辛苦了。
更何况,他们一路上还在不停地打电话——打那个挂在北岛市场监督管理所墙上的县局电话。
拨打了20多次,每次都是忙音。
朗格里格隆咚呛!
你打他电话他不接你打了有啥用啊!
你打了有啥用啊!
……
……
当叔侄俩擦着满头的汗、拖着沉重的脚步踏入南岛市场监督管理所大门的时候,时间已是下午一点半。
好啊,来得正是时候!
可是,走进办事大厅却发现窗口柜台空无一人。
找门口保安一打听,夏令时,下午两点半上班。
叔侄俩互相看了一眼。
胡周道:“我可以制造一个火警警报把里头的人都叫过来。” 程大叔犹豫了片刻,道:“算了,小不忍则乱大谋。”
胡周道:“老板,今天我们可是一忍再忍了。”
程大叔道:“规则如此。我们合法经商,只能遵守规则。”
胡周道:“规则什么的我不懂,但是道理我懂。你开新公司为的什么?是治病救人对吧?治病救人有什么错?为什么规则要耽误你治病救人的事呢?这不是耽误人命吗?”
“呃……你说得有点道理。”程大叔道。
差不多下一句就是“我竟无言以对”了。
但程大叔沉吟片刻,却说:“但是医疗市场是需要比较严格的准入机制的,不是什么人都能轻易涉足的。程序合法很必要。我们现在经历的这些程序,都是为了将我们和欺世盗名之辈区分开来。”
“那区分的效率应该高一些,人命关天嘛!”胡周虽然依然心中不忿,但觉得大叔所说并非毫无道理。
人家在社会上摸打滚爬十几年,经验总是更丰富些,暂且按照他的路子办吧!
于是,冒着7月如火的太阳,叔侄俩走出市场管理所,步行千余米,找了一个有空调的小餐厅,两荤两素一瓶啤酒,对付着搞定迟来的午饭。
程大叔不停地给胡周夹菜:“辛苦了,多吃点。”
胡周嚼着油水四溢的五花肉,眼前满是提线者的警报:“饱和脂肪酸摄入过量!甘油三酯超标!”
这口饭就吃得不怎么踏实了。
然后又看到程大叔尽挑肉渣、菜梗这些杂碎吃,就更不是滋味了。
这老板,有点寒酸啊!
……
……
这顿饭,叔侄俩吃得叫一个慢。
七月流火,烈日当空,人工岛上,片瓦遮蔽的餐馆。
他们就像深陷沙海之中的旅人,蜷缩在咫尺的一方荫庇中,在空调的凉风中流连忘返。
但,他们始终没有忘记自己的使命。
熬到了下午两点二十分,叔侄俩鼓起勇气再出发,冒着烈日重返老地方。
取号,排队,等待,上柜台,查询企业工商信息。
这个必须查,不查接下来的手续都不让办。
一查,就是等,等个大漏斗啊等个大漏斗。
还好,有了北岛那边查询的经验,叔侄俩已经非常温柔、非常善于等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