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联:不拼不博,高三白活。
下联:搏而不起,顶个鸟用。
上联:苦读百日,换一世辉煌。
下联:不求百日,求一月一日。
上联:为了母亲的微笑。
下联:心疼父亲的巴掌。
对于最后一条,胡周另有高见,觉得可以写成:“为了母亲的微笑,为了我们的男足。”
胡周的母亲并非总是不苟言笑,比如和老姐妹们聊天的时候就笑得很爽朗,但在家里就不怎么笑,至少从不会因为儿子的努力而笑。胡周觉得自己家里有三少:自己睡得少,父亲赚得少,还有就是母亲笑得少……
不管怎么说,挂在楼外的横幅文绉绉的,还算中规中矩,班里板报上的口号就直白多了——“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
对此,班上早熟的体育生方鲁直嗤之以鼻:“我是男的,大老爷们,一出生就注定是在上面的人。”
但“丧诗”立刻提醒他:“这里的‘上’应该是动词。没人可上,你再撸又如何直?”
于是“丧诗”被恼羞成怒的方鲁直以两倍于己的体重熨烫了一遍,感觉是弯了。
一上午的课上得七荤八素,课间休息无限趋向于零,等有空跟同学聊聊补习班的时候,已是午饭之后。
一个班的人三五成群聚在一起,学霸假装讨论题目秀着优越,学渣假装潇洒自暴自弃。
还有一些小团体,既有学霸,也有学渣,将他们联结在一起是从综复杂的家庭背景关系。胡周知道,这些人非富即贵,要打听什么补习课最好,从他们这儿应该能问出些有价值的消息。
但是,从消费水平到兴趣爱好,从气质形象到差异颇大的三观,隔阂无处不在,又岂能轻易说上话?
“你好,我想问一下你是不是在补习,哪里的补习课最好?”
“是的,我在补习,现在我这家就不错。”
对话不可能这样进行。最大的可能是遭到对方委婉的拒绝,而对方心里通常会这样想:我和你很熟吗?为什么要告诉你?你有合作价值吗?如果没有,那么我们就是竞争关系了。
所以胡周决定先找和自己比较熟的朋友们聊聊。虽说他们都自称没有补习,但或许能从他们那里得到更多线索。 “我觉得应该上个补习班冲刺一下。你知道哪家补习班比较好吗?”他这样问道。
方鲁直撸着油光光的篮球,方方的大脑袋摇得像拨浪鼓:“我们不行的,跟不上进度,上补习也没用。”
准学霸郑斯文推了推眼镜,腼腆地摆摆手:“性价比不高,不如自己多花点功夫。”
吴钱银一边刷手机搜着免费书,一边说:“当然是越贵越好,但付不起学费也是白搭。”
玩着指甲贴的胡思思眨巴了一下贴着假睫毛的眼睛,吃惊道:“怎么?难道你觉得我们还能考个本科?”
人称“黑狗仔”的庄默嗤笑道:“高考哪值得这样花心思,搞直播,赚大钱啊!”说完拿起他的山寨机对着胡周一通乱拍。“你这问题问得太可笑了,我要传到‘快脚’上去……”
快脚,17亿人都在用的短视频app。
最后,胡周找了“丧诗”。此人严重偏文科,理科超烂无比,高考基本无望,成天捧着些高深莫测的书,还经常有感而发,说些充满负能量的话,丧得要命。因此一般很少有人理睬他。
这也应了他的真名——梅仁理。
此刻,“丧诗”正窝在教室的角落找独自看书,听胡周如此一问,他合上书,摇头晃脑道:“高考将人分为三六九等,表面看是考知识,实际上是拼财富。好的补习必然属于有钱人。我不是,所以,你不该问我,而要问‘那些人’。”
顺着“丧诗”凌空一指,胡周的目光落到了教室一角谈笑风生的时髦男女身上。
绕了一圈,还是得找他们啊!
“没有别的办法吗?”
“这个世界给我们留的路很窄。或者你可以在脑袋里装个什么系统,或者穿越到平行世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