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想你是不是将我当成了别人。
她嘴唇颤了颤,有什么东西将欲脱口而出。
可对上温敛的眼睛,却始终难以开口。
她说:“我有点累,昨晚没睡就过来了。”
她说:“你让我在这休息会吧,先去照料其他人。”
“那你自己在这行吗?”
“……行的。”
温敛蹙着眉、犹犹豫豫地转身离去,总觉得今日的燕妙妙哪里有些奇怪。
临走前他回了个头,想叮嘱她不要离开此处,可刚转过身,就见到燕妙妙已经垂下了眼睑,阖目养神。
等到温敛的脚步声消失在耳边,燕妙妙这才再睁开了眼。
她缓了缓心绪。
她将理智放在最前面——现在首阳山出了事、温敛受了内伤、事情多如乱麻,她不能在此时后院失火、不管不顾地上前质问。
或许事情的真相不如她所猜测的那样。
或许这所有不过是一时误会。
她活了一百多年,是受过新世纪现代教育的独立女性,不能单凭南葛弋的两个字和一堆站不住脚的猜测就给温敛定罪。
阴差阳错这四个字在她眼里不存在。
可当她刚下定决心、要在温敛处理好此间事务之后同他深谈一番时,不远处身后忽然走出一个人来。
那人逆光而来,晨曦将她的轮廓染上一层金边,纤细婀娜。
映月元君楚莞。
“你居然追到了这里。”她在燕妙妙身前蹲下,不知为何眼含笑意,“我是不是要赞你一声一往情深?”
好一株绿茶。
燕妙妙懒得与她周旋,便道:“我方才耗了灵力安放锢灵髓,实在没什么精力,元君你能不能让我好好休息会?”
谁知楚莞笑意更深。
“好——”她拖了个婉转动人的长音,语气声调俨然是传说中的恶毒女配,“我让你好好休息。”
那您还不快圆润地离开?
“不过在这之前,我觉得我可以同你聊聊。”
燕妙妙:我个人觉得我们没什么好聊的。
这腹诽的话刚想出口,却被楚莞的下一句话堵了回去。
“你知不知道,你使的蜚愁鞭,曾是孤鸿境二弟子燕妙妙的兵器?”
说句实在话,听见自己的名字以另一个人的身份出现在别人口中的感觉,有些奇怪。
尤其搭配上这样的内容,让人心口堵得慌。
燕妙妙指尖一颤,死死压住面上的变化。
“所以呢?”
楚莞并未错过她眼中方才一闪而过的震惊。
她笑着,轻声凑近燕妙妙:“他叫你妙妙是不是?”
虞妙。
——还是燕妙妙? 燕妙妙的眼神冷了下来。
如盛夏忽逢处暑, 一夜之间寒凉的秋意破开屏障,将暑气尽数赶走。
她胸口缓缓地起伏一下,瞧着眼前笑得放肆的楚莞。
通常说来, 这种与恶毒女配对峙的时刻,谁先移开了眼谁就是认输。
燕妙妙自小好强, 从来没认过输。
可就是这一次。
她先是梗着脖子,强行同楚莞对视。
然而半晌之后, 终究垂下了眼睑。
不是服软、不是害怕。
而是不甘从她的瞳孔中见到自己现在的模样。
虚弱地半靠在地上、从身到心都被狠狠碾压过的模样。
艹。丢人丢大发了。
“我听滁云道君说, 你同当年的燕妙妙很像。”楚莞轻笑一声, 显然是觉得还不够过瘾。
“红衣飒爽、鞭风如肃,说话做派更有七八分相似。”
“或许正是因为这样,蜚愁鞭也才认了新主,”她装模作样地上前拍了拍燕妙妙的手背,“不过能被疏明师兄瞧上,也能称上一句三生有幸啊。”